五年前，裴靖为宋以此举办的接风宴上。

宋以此穿着一身纯白的高定礼服，像朵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红着眼眶站在我面前。

“吕小姐，”她声音哽咽，却字字诛心，“靖哥身边这个位置，我借给你坐了三年，现在……你该还给我了吧？”

周围全是看好戏的眼神。

裴靖坐在主位上，手里晃着红酒杯，神色淡漠地看着我。

他在等。

等我像以前那样，为了留在他身边卑微乞求，或者像个泼妇一样撒泼打滚，好衬托出宋以此的高贵。

我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21:00。

很好，我的替身工作合同，在这一分钟正式到期。

我慢条斯理地掏出了那台早已准备好的POS机，熟练地按下开机键。

“滴——”

我抬起头，露出了那一抹让裴靖终身难忘的职业假笑：

“没问题，宋小姐，位置还你，但有些账，咱们得先跟裴总算一算。”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裴靖之间来回横跳，眼神里写满了“这女的疯了”和“***还能这样”。

宋以此那滴挂在眼角的泪，要掉不掉，尴尬地悬在半空。

她大概也没想到，我也没按剧本走。

按照《替身守则》，我现在应该痛哭流涕，抱着裴靖的大腿说“不要赶我走”，而不是在这里像个菜市场大妈一样算账。

裴靖的脸色黑得像锅底，咬牙切齿地盯着我：“吕菀菀，你闹够了没有？”

“闹？”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POS机，保持着露齿八颗的职业假笑：

“裴总，您这话说得就不专业了。”

“咱们虽然没有领证，但好歹也是签了劳务……哦不，‘恋爱’协议的。现在甲方单方面违约，乙方索要合理赔偿，这叫***，不叫闹。”

我指了指桌上的账单。

“您看，这上面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年您喝醉吐了我一身，干洗费加精神抚慰金五万。”

“二年您带我去滑雪，我为了护着您摔断了腿，误工费加营养费五十万。”

“还有这三年，为了扮演好您喜欢的‘乖巧懂事小白花’，我憋出了乳腺结节，这算工伤吧？”

我叹了口气，语气诚恳：“五百万，真的是友情价了。也就是看在您是我老东家的份上，给您抹了个零。”

周围传来几声憋不住的嗤笑。

裴靖的拳头硬了。

他是个极度好面子的人，尤其是在白月光宋以此面前。

宋以此终于反应过来，她吸了吸鼻子，柔柔弱弱地开口：“靖哥，是不是因为我回来，才让吕小姐这么生气？如果是因为钱……我可以替靖哥给的。”

听听，这茶味儿，简直能飘出二里地。

她说着就要去掏包，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裴靖一把按住她的手，转头看向我，眼神阴鸷：“吕菀菀，你觉得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有意思吗？拿钱羞辱我？好，很好。”

他掏出一张黑卡，狠狠地摔在桌上。

“刷！刷完了立刻给我滚！”

我眼睛一亮，动作行云流水，捡卡、插卡、输金额、递过去输密码，一气呵成。

“滴——交易成功。”

打印纸滋滋吐出，我撕下小票，双手递给裴靖：“谢谢老板！老板大气！祝老板和宋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收好POS机，我拎起老板送的爱马仕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还处于震惊中的众人。

“哦对了，”我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已经过了我的下班时间。刚刚那十分钟的纠缠，算是赠送的售后服务，不收费了。各位，晚安。”

说完，我踩着八厘米的高跟转身就走。

身后，隐约传来酒杯被砸碎的声音。

但我不在乎。

谁会跟五百万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