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宁已完全从陆氏怀中退出来，小姑娘端坐在那里，一板一眼道：“沈家可恨，眼见攀附权贵不成，就这样找上门来坏我名声，须得狠狠地罚了这家人，才好叫他们家里长了记性，免得将来再去坑害别家姑娘！”

“我本就是这样打算，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可是法德寺为我批命之人，是二婶买通的，这才促成我与沈家郎君这桩婚事。”傅清宁见陆氏答应，话锋一转，提起高氏。

她眼看着陆氏满眼鄙夷，抿唇道：“舅母，这件事情能不能私下处置？”

陆氏眼皮突突跳起来，分明不快。

徐嘉衍养在她身边久了，一贯知晓她的脾气习惯，怕她压不住火气，再吓坏这娇弱的小姑娘，先问道：“她这样对你，你还要替她求情？”

却不想傅清宁径直摇头：“我才不替她求情。她苛待我，作践我，我恨不得......”

杀了她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没说出口。

她怕吓着她舅母。

可小姑娘骤然收声，落在陆氏眼中又成了可怜样儿。

她分明恨极了高氏，却连恨不得拿高氏如何都不知道，这样的孩子，多招人疼啊。

傅清宁不知陆氏心中所想，只顿了须臾就接上前话继续说：“她是忠勇侯府的二夫人，我二叔三书六礼娶回来的结发原配。她做这些事，要是真的传遍凤阳府，闹得人尽皆知，人人提起她都唾弃鄙夷是不假，却也少不了捎带上忠勇侯府。”

还有她。

她要去金陵了，这一走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凤阳府这个伤心地，她希望这里的人永远忘记她，再不要提起忠勇侯府的傅清宁。

老天怜悯让她重活一次，她要做个全新的傅清宁，凤阳人说起她，免不了说上一句可怜。

她有什么可怜的？她如今是郡主，她心爱的少年郎就在她身边，她一点也不可怜！

陆氏闻言眉头紧锁：“你这孩子，她是她，侯府是侯府，你父兄......”

“伯母。”徐嘉衍看着小姑娘渐次垂下去的小脑袋，轻声叫住陆氏，“表妹所言不无道理。高氏那样的人，私下里处置发落干净，表妹才能一身轻松的去金陵。不然以后凤阳人提起忠勇侯府这桩旧事，还是少不了对表妹有所指摘。倒不如干干净净，他们再不要因侯府内宅这些乌糟事而议论纷纷，的确是对表妹更好的选择。”

傅清宁猛然抬头。

他竟然懂她。

他尚且不知她就是那个乡间野丫头赵清宁，却已经这样懂她――

傅清宁脸上倏尔绽放开最明艳的笑容：“嘉衍表哥说得对，我想清清静静跟着舅母回金陵，也希望我父兄和我娘身后清清白白，那些人原就是不配议论我父兄的。”

的确是不配。

陆氏把这主意放在心上仔细掂量一番，到底觉得有些便宜了高氏。

傅清宁看她久不松口，尝试着摇她手臂撒起娇来：“舅母就依我这一回吧，若是不依我，我还有别的话，再不敢回给舅母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