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激动的赶紧过去开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婆子。

她知道，这就是附近有名做买卖人口的婆子，因为夫家姓陶，所以人称陶婆婆。

“哎，您老受累了。”

陶婆婆睨了一眼，不屑道：“听说你们家有姑娘要卖，人呢？叫出来给我瞧瞧。”

明莉也听了声音跑出来，一瞧是她，连忙道：“人在呢，保证如花似玉，包您满意。”

陶婆婆是什么样的人，一瞧就知道这里面的把戏，顿时便懒洋洋道：”我说，这也不行啊。若是那姑娘醒了，又哭又闹的，我老婆子可镇不住。不成不成，一百两银子我上哪儿找不到个人啊。“

“啥，一百两？”

曹氏大惊，却被明莉连忙打岔：“保证听话，您不知道，她的性格就跟面人似的，随意揉捏。再说了，她爹死了，也没人能去找她。保证没有后顾之忧。”

曹氏知道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只有狠狠的在女儿耳边：“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抬起脸，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了：“可不是，那姑娘，长得可水灵着呢。瞧着压根就不像是山野丫头，仔细装扮后，竟跟大家闺秀似的。您去瞧瞧人就知道了。”

陶婆子点点头，便跟着走进了明薇住着那间小屋。

曹氏连忙去掌灯，陶婆子不经意一瞥，顿时愣住了。

她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手里不说五千，也过过三千。却从未见过如此漂亮清秀的姑娘。

她眉眼弯弯，皮肤吹弹可破，一张菱唇水谁嫩嫩，年纪看上去不大，可胸前那鼓鼓的，再长两年，定然有惊世之貌。

“多大啦？”

“十四了，正月二十八的生日，过了年就十五了。”

曹氏讨好的很，丝毫不怕她清醒。

”嗯。“

陶婆婆满意的紧。

曹氏和明莉相视一看，顿时放下心来。

八十两银子，到手了！

陶婆婆从怀里拿出一张卖身契，曹氏也不会写字，直接按手印。

“对了。”她随口问了句：“哪家的老爷，这么阔气，出八十两的银子买个丫鬟啊。”

“老爷？”

陶婆婆轻蔑一笑：“现在满城的黄花大闺女，二十两银子就能买个死契，还八十两，你当你家的姑娘是金子塑成的？”

曹氏被说的脸通红，却不敢惹怒财神爷：“那您方才说的八十两......"

“人是八十两，只不过......”

陶婆婆笑道：“那里出入的，可不是一般的老爷，各个非富即贵。你家姑娘生的好，干个几年的，没准就成头牌了。到时候，你们娘俩，少不得也要跟着沾光的。”

“啥！”

曹氏面色一白：“要卖去勾栏院？”

“娘，你这么大声音干啥，那迷药分量可是有数的，一会儿再吵醒了。”明莉气的将人拽到一边：“你叫什么啊，您想想，这可是八十两，您这辈子，见过这么多钱吗？”

曹氏虽说人是苛刻了些，却也不至于将人往火坑里推：“她是要卖勾栏院去，那种地方。算了算了，要不，就卖去大户人家，二十两银子也够咱们使了。”

“娘你糊涂了不成。”明莉恨铁不成钢：“您以为，您一时心软将她卖去了别人府上做个丫鬟啥的，她就不恨您了？回头若是找个机会，做个姨娘啥的，还不回来找咱们报仇？那勾栏院里，干个几年，人就不中用了，回头她就是想报复，也有心无力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娘，八十两，您想想，有了这个钱，咱们就能进县衙了。难道您还想在这村子里面窝上一辈子？等爹在城里找个新欢，再生个儿子，把您休了不成？”

明莉的话让曹氏动摇了。

陶婆婆冷眼旁观：“你们商量吧，商量好了我再来。不瞒你们说，就这活，想来的还多的是呢。八十两，庄家户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也对，这世上，难不成还有人跟银子过不去？”

眼看陶婆婆就要走，明莉着急：“娘！”

曹氏哆哆嗦嗦：“我签，我签！”

她拿着笔，迅速的在卖身契最后画了个圈，然后，在明莉的半胁迫下，按上了手指印。

趁着天黑，两人迅速的将昏迷不醒的明薇抬上了驴车后面。

“喏，八十两！”

陶婆婆皮笑肉不笑：“钱给你，人我就带走了，咱们银货两讫，我不给你们找麻烦，你们也千万别来找我找事。”

“您放心，若是有人问，我们只说她去串门走亲戚了，保证不提这个。”

陶婆婆望着明莉，眼中浮起一丝讥讽，而后架着驴车，缓缓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望着驴车终于不见，明莉高兴极了，捧着手里的银子，冲着曹氏道：”娘，银子，银子！“

曹氏还望着，有些茫然：“这，这就带走了？”

“娘，难不成您还发善心了？”

明莉讥讽道：“趁着人还没走远，那我现在就去把银子给她还回去好了。”

“不不不！”曹氏摇了摇头：“我，我就是有些，算了，都是命，走吧，进去吧。”

明莉对她翻了个白眼，但摸到手里的银子，又心花怒放起来。

天色蒙蒙亮，屋子门口就吵起来。

“咋回事啊，一大早的。”

“你们来的正好。”黑婶子极其败坏：“这个黑心的毒妇，不知道把小薇弄哪儿去了。”

“你说啥呢！”曹氏叉着腰骂骂咧咧：“早就告诉你，昨儿家里来了亲戚，说是她舅舅，将人给接走了。”

“接走？我怕莫不是卖了吧。“

“放你娘的狗屁！”

曹氏心里虚的很：“都说了是她舅舅，再说，她自己愿意走的。脚在她身上，我还能拦着啊。”

“不可能！”

黑婶子一口咬定：“这么多年来，就没看见过她家来人，咋现在忽然跑出个舅舅。”

“我哪儿知道啊，没准人家听到风声，知道她死了爹才来呢。”

曹氏翻了个白眼，气的就要关门：“我告诉你啊，少多管闲事。你若是不服气，你就去追去。反正这事说破天我都占理。她别说只是我侄女，就是我亲闺女，要去串门走亲戚的，我也不能拦着啊。”

曹氏这话，没有一个人相信。

明老四才刚下葬，明薇昨儿回来还是昏迷的，好端端的，怎么一夜起来，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