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街灯下时有车辆驶过，飕飕间照明灯急掠的光线折在卫凌的脸上，神情晦暗难辨。

陈眠不见了。

夜晚来往人数不多，去问保安，只知道她是从侧门出的医院。

卫凌拉着她去科室，陈眠垂眉敛目，乖顺极了。问诊的医生要护士帮她登记，她就自己坐着等。

不哭也不闹，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

卫凌知道陈眠一向顺从，就去接了个电话。一晃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陈眠还从来没有忤逆过他。哪怕这些年规劝他少烟少酒，也是轻言细语，生怕惹卫凌不高兴。

内心窜出的无端火气越压越大，卫凌深深吁了一口气。

车窗缓缓降下，冷风裹着湿意扑在他面上，原来是下起了小雨。

对街路灯泛着朦胧的柔光，一闪一闪，好像陈眠小时候看他的眼睛。亮晶晶、湿濡濡，小狗一样黏着卫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手里那张挂诊单几乎被捏破，卫凌对着方向盘重重一拍。想起出门前陈眠单薄的衬衣，一踩油门疾驶而去。

这个女人，究竟会去哪里！

汽车尾鸣在深夜尤为刺耳，陈眠缩在公交站台里，整个人蜷成一团。

冷风细雨斜灌进来，冷得她直哆嗦。手脚冰凉，心却怦怦直跳。

她刚刚做了一件以前从没做过的事情。

骗过了卫凌、从他身边一声不吭的逃走！

也幸亏他放松了警惕……陈眠的脑中闪过一丝疑惑，卫凌似乎并不容易放下警惕。

但这个念头倏尔被吞噬，她在说出保佳全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离开卫凌！

有唐心念，陈眠自觉不会好过，因为卫凌爱她。陈眠什么也确定不了，但她可以确定这一点。

对不起，爸妈。我真的尽力了。

陈眠心乱如麻，颤颤抖抖敲着电话号码，手机嘟的一声：“喂？小眠？”

她噙着的泪倏尔滴落，身子却放松下来。她哽着声：“晨哥。”

陈眠虽然不清楚卫凌的资产，但她知道如今卫凌比以前风头更盛。她认识的唯一能和他比拟的就是路晨了。

那头沉默了一瞬，问：“你怎么了？”

“你可以帮我订张去国外的机票吗？随便哪里都好。”陈眠抢先开口，炮弹似的急切：“越远越好。”

“可以再借我些钱吗？我以后再还你。还有我爸妈麻烦你照顾一下……”

那头路晨打断她：“小眠你怎么慌不择路的？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小晨，唐心念回来了。”陈眠支吾的半天，低声开口。

路晨沉默了一瞬，就听他问：“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躲？还这么慌张。”

陈眠没接话，她怀孕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她突然又想到之前脱口而出的回答。

“我怀孕了……”陈眠嗫嚅着，如实相告。没等路晨开口，她说：“我和卫凌讲，孩子是你的。”

“什、”手机那头倒抽了一口凉气，路晨的声音几乎可以震碎屏幕：“你在瞎搞些什么？”

“你怀孕了？孩子爹是谁？”

“……”

“是卫凌？”

路晨发问，语气却很肯定。

“对不起，小晨，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

冷雨不住的吹，手凉透了，陈眠却觉得手机烫得要握不住。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呼吸可闻。

半晌，通讯那头打破沉默：“行了……你在哪？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