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盆冰水一泼而下，岳秋疏从头凉到脚。

她揪住他的衣摆，满面恐慌。

“求求你让我生下来，可以滴血认亲的，他真的是你的亲骨肉……”岳秋疏痛哭失声，只觉得天昏地暗，“你刚才也摸过他了，他在动，他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你怎么忍心不要他？”

“求求你快想起来，想起我们之间的一切……你还记得漠城的象牙山吗？那里有满山的昙花，我们经常夜半去看它们一齐盛放……”岳秋彤声嘶力竭，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

“这些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把你送去酒馆说书怎么样？”凌萧甩开她，字字句句如刀似剑刺过去。

这些刻薄的话已经伤不到岳秋疏，她只想保住孩子！

“你放我走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闻言，凌萧目光越发阴郁。

他不爱岳秋疏，放她出去不再碍眼不是更好么。

可一想到岳秋疏要离开，凌萧内心就莫名其妙的烦躁。

“加重剂量，本王要亲眼看着那孽种落下来。”盛怒又有些茫然，凌萧开口越发显得轻飘，漫不经心。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却让人无端发寒。

岳秋疏仿若身处冰窖，心像是被什么揪扯、撕咬、劈砍，激起剧烈的绞痛。

此前她从不知道，这世间能有言语就能生生绞碎人心！

一个时辰后，药熬好了，岳秋疏连踢带踹，差点将药碗打翻。

“滚开！”

她环顾着那些想害自己的凶手，眼神中冒出一股莫名的狠厉，仿佛下一刻，她就会不顾一切扑上来撕咬，玉石俱焚。

眼前一张张脸，严苛的、看戏的、不忍的、劝慰的，在岳秋疏看来，统统都是那么可憎！

在这世间，她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凌萧，你就这么恨我？”岳秋疏嘶声高喊，声声泣血。

凌萧迈步上前，神色淡得近乎冷酷，讥笑道：“恨？岳秋疏，不要高看自己，你只配得到本王的厌恶。”

“好，你尽管厌恶我，我都受着。只求你放过这个无辜的孩子。”岳秋疏死死护住肚子，喘着气，一字一句说道：“待我生下他后，你要我死，我绝无二话！”

最后一次祈求，只要凌萧答应，之前种种折辱，她都不计较，都可以忘怀。

“为了这个野孩子，你连命都不要了？好，好样的。”凌萧一拳打在雕花床柱上，吼道：“还不动手？是要本王亲自来吗？”

岳秋疏眼里的光彩骤然熄灭，整个人都黯淡下来，笑得惨淡，“凌萧，我错看了你。”

凌萧一怔，被岳秋疏那刻骨的悲恸给镇住了，从未见过的寒凉卑微从她的眼底散发出来，心里有一角猝不及防的被刺穿、松动、塌陷。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莫名心惊的预感，仿佛再继续下去，就是将她彻底推远，转瞬天涯……

凌萧因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而掀起几分恼怒，笑话，不过是个心机深重不择手段的贱人，自己何须在意？！

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死在镇北王府。

“凌萧，你会后悔的。就算你想起来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绝不——！”岳秋疏死死看着他，双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那里面盛满恨意，足以穿透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