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王玄和厉北延是老朋友了，刚才他一个电话说要来探班，王玄还很意外，这会儿见他盯着一个小演员不放，便明白了，看来是奔着个目的来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乔音不傻，才不会和厉北延硬碰硬，于是她便转过眸，好声好气地对导演说道，“王导演，我不知道应该演什么，是不是应该有一个试镜的题目供我发挥？”

她的声音很好听，软绵绵的，细声细气，只是，当着厉北延的时候，她可从来不会流露出这软糯的一面。

厉北延盯着她瞧，看似不动声色，唇角却微微勾起，王玄见状，便笑着说，“北延，要不你来出个题？”

让他来出题？乔音只觉得眼前一黑，正盼着厉北延摇头拒绝，可没想到，他淡声开口，“行啊，这位演员，你擅长演什么？”

“我是专业演员，只要剧本给到我，我就能为角色服务。”乔音脖子一梗。

倒是有骨气。

“那行，你现在给我演段哭戏。”厉北延说。

说罢，他低下头，拿着导演刚才给自己递来的名册看了起来。

装模作样，乔音在心底暗骂一句。

演员来试镜，一般都是就一个题目来发挥一个片段的演技，没太多要求，只要演技自然流畅就行。可此时，厉北延一开口，就直接让人当着他的面哭出来，这要求不低。

不过是个十八线小演员，能遇到有台词的角色都谢天谢地了，说哭就哭，真当她是未经雕琢的璞玉啊？

王玄也觉得厉北延怪为难人的，刚要给人家小姑娘一个台阶下，可一个转头，却见厉北延的眸光沉下来。

厉北延看着乔音的脸。

这是一张标准的电影脸，任何一个角度都是经得起细品的，此时，她站在原地，先是低下头酝酿片刻，抬起脸的时候，眼眶里已经含着热泪。

她哭了，却哭得并不怯懦，她眨眨眼，泪水落下，却一点都不柔弱，相反，她咬着唇的样子，倔强不已。

厉北延让她哭，却没说这泪水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之下落下，本来想要好好刁难她一回，可没想到，她却呈现出一段有层次的表演。

一段哭戏，没有任何的台词，乔音的表现却足够让王玄震惊。

这小姑娘，看起来倒不像是个花瓶！

“可以了吗？厉先生。”乔音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清咳了一声，她说道，“王导演，我非常欣赏您，也很想上您的戏。刚才我在外面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对于加入到您的戏中，我是很有诚意的。”

“很好，表现不错，如果后续有需要，我们会联系你的。”王玄说。

乔音离开场地，一出门，手机铃声又适时响起。

乔音接起电话，听着她这没精打采的语气，经纪人心一凉，“姑奶奶，你这试镜没成功啊？这可是个好几回，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你争取来的！”

“没办法，纯粹是不可抗力因素。”乔音懒洋洋道。

那头的经纪人还是喋喋不休，一会儿怪她不敬业，一会儿又说她从来没有试过努力争取这角色，乔音叹了口气。

她有什么办法？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看厉北延的样子倒是人模人样的，怎么就非要和她对着干呢！

……

试镜结束，工作人员还在做后续的整理工作，王玄站起来，走到厉北延的身边，肩膀一勾，他说，“去喝一顿？”

厉北延看了一眼手表，“这才几点？你们这些文艺工作者都不吃饭的？”

王玄大笑，“文艺工作者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不清楚？北延，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跟刚才那小姑娘有戏！”

厉北延睨他一眼，淡笑一声，“有什么戏。”

“你说人家小姑娘好好的，活蹦乱跳，你非让人家哭。哭就哭吧，哭了你也不哄哄？”

王玄一脸戏谑，厉北延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乔音哭泣时的模样。

认识这小姑娘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印象中，她是一个太坚强的女孩，就算亲眼目睹未婚夫的丑事，也没有落下一滴泪，相反，还能用最短的时间想到办法，好好对付人家。

让她流泪，不过是想逗逗她，可没想到，当她真的落下泪时，他的心情却很复杂。

王玄还在滔滔不绝，他对厉北延的私人生活倒是真的感兴趣，可没想到，厉北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慢着啊，这么长时间没见了……”

还没说完的话都被吞回去了，因为，厉北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明明心急火燎，却始终姿态优雅，这个男人，恐怕就没有着急上火的时候。

倒是真想看看他与这小丫头发展下去，看看他为情所困的模样。

……

试镜失败，还被经纪人狠狠念叨了一顿，乔音的心情不美丽了，就近找了个商场，一进去就直奔楼顶，找了一家甜品店。

甜品店里的小蛋糕种类丰富，乔音一点都没客气，直接点了一桌子，正一口一口吃着，眼前又站着一个人。

抬起头，她看见厉北延已经自自然然地坐了下来，面不改色，视线却盯着她，仿佛一个狩猎者。

乔音的嘴巴里塞满了蛋糕，见到他，这蛋糕都没法消化了，没好气道，“厉北延，你怎么阴魂不散？”

她对厉北延从来都不客气，他也从不计较，可眼下，她话音落下，他却不吭声，默默地看着她的脸，神色玩味。

两个人对视的时间太长了，连乔音都觉得不自在了，她动动嘴唇，刚要再说什么，眼前的男人却突然倾身，向她凑来。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外貌和气质都是没法让人挑出一丝瑕疵的，他一逼近，极大的压迫感便令她感到呼吸困难。

距离太近，乔音愣住了，清冽的气息令她脸颊发红，她直直地看着厉北延，而他一抬手，轻轻将她嘴角的奶油擦去。

而后，他勾起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