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陵下手干脆利落，第一次看见昭陵王的伸手，灵兮眼眸微眯，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在西梁，还是西梁皇后，那凤陵必定是西梁最大的敌人，他向来深藏不露，今日动手却也留了几分，但就是剩下几分，也能在几名专业杀手中游刃有余。凤落就不如他那般轻松，但也没多吃力，手中的玉骨扇变得锋利无比，稍稍碰到就划开了一大口子，墨绿色的身影在黑衣人中左闪右躲，却不见狼狈。

至于竹幽。也许是因为她不是他们的目标，也因为黑衣人不屑跟她动手，所以她并没有危险，才能悄悄地靠近竹幽，袖中的针蓄势待发。

凤陵眼角的余光看到灵兮的动作，眉头微皱，但也没出声。

竹幽并不轻松，早在西梁，灵兮知道他并没有习武，至于在南曜，也没传出七王爷武艺超群的消息，只是会些防身术，勉强自保，饶是如此，衣服也不慎被划了几刀。

“咝！”手中的银针飞出，正中咽喉，一名黑衣人看着自己同伴倒下，眼中突显滔天怒火，扭头就看见灵兮，立马提刀劈了过去，那一瞬间，另外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凤落的心字还未说出口，就看见那名黑衣人被月灵兮一脚踢飞，砸到了正要偷袭竹幽的人身上。

三人皆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继续与杀手争斗。

另一艘画舫的女子都吓得花容失色，躲到了画舫里挤在一起，看着那边的厮杀，脸色惨白。

月婉婷抬头，就看见刚才灵兮动手的那一幕，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那个卑微的庶女，什么时候习得武？

很快，凤陵的人就赶来了，有了他们加入，形势向一边倒了，凤陵的衣服有了些褶皱，想必凤落就好多了，凤落的手臂被划了一刀，见了血，竹幽反倒无事，趁着松口气的空档，看向了一旁的灵兮，幽深的眸中尽是疑惑。

初次见面，她为何要频频出手帮自己？

“四嫂你没事吧？”凤落顾不上自己的伤，跑到灵兮身边，灵兮看着他关心的目光，点点头。

“兄弟们，撤。”黑衣人头子见形势不利，吩咐手下撤退，死伤大片，对他们来说，后果已经很惨重了。

“想走？卓冉，一个不留。”凤陵冷冷的声音让卓冉侧目，再看凤陵掩在袖中的手似乎有些发抖，卓冉示意，下手更快更狠了。

鲜血染红了湖水，尸体横陈，血腥味浓重，所幸镜心湖也只有晚上比较热闹，白天经过的人并不多，而那些看到这边厮杀的人，都吓得赶紧绕道走了，月婉婷的画舫内，已经吓昏了不少人。

“王爷。”解决完最后一个，卓冉走到凤陵面前，凤陵朝他摆摆手，转而看向灵兮。

“你回去吗？”

灵兮看了竹幽一眼，见他没事，朝凤陵点点头，几人运气轻功飞向岸边。

凤陵的沉香马车上，灵兮与凤陵相对而坐，灵兮已经无数次劝说自己忽略凤陵的目光，奈何这厮就是不移开，终于忍不住要开口，他却先说话了。

“你到底是谁？”

没有质问，没有疑惑，没有敌意，就那样平淡地问一句，你是谁。

入夜，王府处处掌起了明灯，尤其是主院，凤陵居住的地方。灵兮的倾枫院便不同了，院中没什么活可做，灵兮便遣小婵早早去休息了，她也熄了灯，睡了下去。

夜半时分，一道黑影从倾枫院闪过，不惊动任何人，在夜中穿行，来到了尚书府，五小姐月灵兮从前住的地方。今日凤陵的话让灵兮也生出几分警惕，她今后要以这个身份活下去，就不能不知道她的过去。可是对月灵兮的认识也只在浅浅的几个字，空有皮囊，胸无点墨。可是关于她的父亲母亲，她的族人，后宅的是非，她才不会那么详细地去调查。

如今站在屋中，看着这陈旧破烂的四周，她又一次心疼那个可怜的女子。屋内几乎一览无遗，一张陈旧的雕花床，不大，还掉漆，上面有一床被褥，颜色暗淡，还有几处补丁，应是很久没人来打扫了，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简陋的梳妆台，一个柜子，空无其他，再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在黑暗中，她似乎透过这一切看到她曾经对着模糊的镜子处理额头的伤口，在每一个冰冷的夜晚蜷缩在单薄的被褥中，在一次次的欺负中极力隐忍那些屈辱。

月灵兮，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才能让即使成为王妃的你也要受人欺负，你又该有多坚韧的内心，才能在这龙潭虎穴中过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