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打完退烧针之后，楚泠的体温降了下去。等到从医院里走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去哪里？”关恒熙踩下油门，透过后视镜去看她的脸。

“去……”楚泠刚想说城北公寓，忽然记起来已经签下的合同，后面四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关恒熙不知道为什么楚泠在一瞬间变得沮丧起来，关切的询问到：“不知道要去哪里吗？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外面太冷了。”

说出来徒增烦恼，楚泠摇摇头，不想把早上的事情告诉他。

“去城北公寓吧。”楚泠倚在靠背上，半闭上眼睛。

“泠泠，我们……”关恒熙把车开的很稳当，欲言又止。

“嗯？”她抬眼，看前排后视镜上青年英俊的侧脸。

“等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我们……”他咽了一口唾沫，直视前方不敢看她，“我们一起去洛杉矶看楚峪吧。”

这是噩梦般的几天里，听过的最温暖的话了。楚泠弯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楚泠拒绝了他开到楼底下的建议，车子在小区外面停下来。

“不用我陪着你吗？晚上又发烧怎么办？”关恒熙隔着车窗抓着她的手，放心不下的问到。

“已经没事了，不要担心。更何况药在包里，没什么事的。”楚泠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安慰他：“你快回去吧，天太冷了。”

“等一下——”她走了没几步，停下来咳嗽，关恒熙从车上下来，动作轻柔的把围巾解下来围在她的脖子上，“晚上睡觉记得盖好被子。”

脖子被暖暖的围巾围绕着，楚泠贪恋地蹭了蹭暖融融的羊毛围巾，抬起头笑着和他道别：“再见。”

关恒熙目送着她走进小区，驾车离开。

“叮——”楚泠从电梯里走出来，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以苏煜承的效率，大概明天这栋公寓的户主名字就要改为楚袅了。这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楚泠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把要用的东西打包好，明天大概就要找新住处了。

让她吓了一跳的是，她刚刚推开门，就被一个人攥住手腕扯了进去。

“放开我，放开！”楚泠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抓着自己的人是谁之后，挣扎的更厉害。

“能搂着关恒熙上车，被我拉着手腕就这么不情愿？”苏煜承变本加厉，把她箍在自己怀里，不悦地加大了力道。

“我说了你弄疼我了，”右手上的针眼被他摁住，楚泠用力甩着他的手，“放开！”

“真是娇气。”虽然话是这么说，苏煜承看到她右手的一片青紫，还是放开了她。

“你放心，我今晚就搬出去。”楚泠冷冰冰的绕开他往里面走，“不打扰您和楚袅的二人世界。”

“学了十几年的礼仪教育就是这样的成果？”苏煜承勾勾唇角，“对你的丈夫说话都如此无礼，太让人失望了。”

“你已经不是我的丈夫了。”楚泠头也不回的走向卧室。

“那倒也是，你现在是……情人？”苏煜承挑眉，不无恶意地看着她。

被羞辱的感觉如此难堪，右手紧紧攥成拳头，楚泠深吸一口气，无心与他纠缠，打开了衣帽间的门。

苏煜承也不再说话，跟在她后面，看她要做什么。

两间相邻的卧室打通，一个做了衣帽间，另一个做主卧。衣帽间，除了楚泠的衣柜和梳妆台，还有另一个锁上的衣柜。她打开衣柜，拖出一个大行李箱，随手放了几件衣服，拉着行李箱去了卧室。

苏煜承坐在她后面，莫名有些好奇。虽然楚泠对这套公寓十分重视，从结婚那一天就把钥匙给了自己，他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次心血来潮，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里。她前几天都在这里住着，公寓中的生活痕迹很明显。客厅茶几上随手摆放的遥控器，玄关鞋帽架上的素色围巾，和梳妆台上用了一半的化妆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再平常不过的场景，突然让苏煜承产生了一中新奇的感受。卧室里开着暖光，床头柜上是少年时代楚泠姐弟俩和母亲的合影，另一张相片被反扣在柜子上，不知道是和谁。

苏煜承看到她弯腰摸到枕头下，脊背挺直，腰肢纤细，大波浪卷发有些散乱的披在肩上，在床头柜上暖黄灯光的映衬下，有一种随意的性感。

说起来，苏煜承的思绪莫名其妙的扯远，他们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对粘在背后的视线恍若未觉。楚泠把床头柜上的照片拿起来，看到上面笑得格外灿烂的弟弟，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把照片珍而重之地放在行李箱的夹层中，指尖不小心碰到另一张照片，她的手颤了颤，看也不看随手扔到床底下。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把苏煜承从沉思中唤醒，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怎么了？”

“没什么，手滑了。”楚泠并不抬头，不冷不热地回答。

对楚泠的态度异常不满，苏煜承牢牢地盯着她，视线带来极大的压迫。

像被猎物一样盯住的滋味并不好受，楚泠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合上行李箱拉上拉链提起来就往外走。

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苏煜承一把拽住了楚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