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聚会无趣的很，只有身在其中的那些人疯狂，之前喝了那么多酒，这一个小时就是硬撑下来。酒精开始发酵，视线最后是四哥仰头灌了一杯伏特加。

头好痛，我看到了老村长爷爷，他含泪抓着我的手，嘴里嗫嚅着:“对不起，对不起……”

“爷爷，别走！”

我睁开眼，原来是梦啊。眼角湿漉漉的是泪水，包厢里安静异常，做起来才发现屋里漆黑黑的，人好像都走光了。

“散场了啊，怎么睡着了？”我嘟囔着打开手机看时间，凌晨四点多，我竟然睡了七八个小时了。

想到这心里莫名开心，四哥今晚包了我，因此没有去伺候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更是让我在这里好好休息了一夜，这算是无形之中又一次帮了我。

越想越开心，更是期待往后更多次碰到他，忍不住对着空气感谢他，尽管他听不到。“谢谢。”

“嗯。”有人应答。

“啊？四，四哥？你没走？”

我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四哥还是坐在原来的那个位置，整个包厢被人风卷残云凌虐的不成样子，他就那样仰靠在沙发上，放松的看着我。

我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生怕惊扰了这个宛如神邸的男人。

桌上的矿泉水没有开封，我打开递过去，看着他因为喝酒过多而干渴的双唇。

四哥抬眼看我，尽管房间里很暗，我还是清楚的看到了他第一次认真看我的眼神，而不是透过我去思念别人的眼神。

“谢谢。”

我受宠若惊，四哥在跟我说谢谢？身份卑微被外人看做低贱小姐的我，竟然被众人尊崇的男人感谢！

“不！不用谢！对不起！”我手足无措的挥手，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猛的被四哥揽住腰倒在他的怀里，还是那么炙热宽阔的胸膛，我僵硬的坐在他腿上一动不敢动，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在我腰间游走的大手。

大概是我的表情又尴尬又无措，四哥看的忍不住笑了。

笑的是仿佛未经过雕琢的璞玉那么好看，那么纯真，放下了一切防备的他开始调侃我。

“你傻吗？干嘛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低头，脸开始不自觉的发红，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这样跟他平静的面对面聊天。

接下来是沉寂，四哥好像很累，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开始假寐，我怕在这惊扰他正想起身离开。

“别走！”手腕传来的热度，直充大脑，四哥就这样抓住我，依旧是闭着眼。

“嗯。”我也开始学他一样的回答，顺从的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渐渐的在这个还是陌生的男人身边睡着。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身边早就空空如也，昨晚那个男人好像梦一样消失了。

叶子姐穿着裹胸短裙就在楼道里奔跑，像只洒脱的狐狸，巡视她的领地。

“小姝呀，昨天你在四哥那？”叶子姐明知故问，我却不得不认真回答。

“过来我瞧瞧，啧啧，衣服该换了，瞧脏的，还有这脸，该做美容了……”

叶子姐兴奋的红唇一张一合，我开始头晕，似乎酒精还没有完全散去。

接下来我普通机器人一样被叶子姐拉着去了附近的黄金商业区，还是上次那个商场，迎接的服务员换了，是一个笑容满面的年轻女孩。

“你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我恍惚的看着这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如果我父母还在身边，我应该跟她一样边上学边找一份正经工作兼职，而不是在丽人行忍受各种老板的欺辱。

“嗯……我……”我跟上次来这一样尴尬，我不知道该买什么衣服，什么是合适的价格跟牌子，这一刻没有歧视的服务员却依旧让我卑微到尘土之中。

“行了，把你们这新上架的都拿来瞧瞧！”本来想锻炼我的叶子姐实在看不下去了，最后还是她出面解决。

“你看看你，就算面子有了，没有内在那股自卑的穷酸样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小姝，你要记住，女人的自信不光是外表，还有你内心的充实。”

接下来叶子姐带我逛了整个商场，介绍了很多品牌，以及什么场合适合什么衣服。

一天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更使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渺小。

叶子姐仿佛女王，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踏踏的走在地板上，所有店员都围绕着她，像是忠诚的子民在膜拜他们的王。

回到丽人行已经是大半夜，整个别墅依旧灯火辉煌，喧闹如白昼。

叶子姐让我今晚好好休息，足够的睡眠才可以保持水润美好的脸蛋，我不置可否，短短几天我就认识到容貌对女人开说真的很重要。

沐浴后正打算睡觉，就见自己的门被从外打开，黎姐一行人哗啦一下都涌了进来，随意的走动并翻今天叶子姐给我买的东西。

“小姝啊，姐姐们来看看今天叶子姐都给你买什么了。”黎姐比叶子姐大十多岁，但还是尊称叶子姐。

“没什么，都是些不重要的衣服。”我围着浴巾，被一些女人观看还是有些窘迫，简直是进退维谷。

“是没什么啊，想当年我得攒一年钱才能买得起一件打折的。”黎姐感慨自己的过去，脸上的褶子因为嫉妒更加明显。

“不是，这些还是要还的。”我狡辩，撒谎还是不擅长，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黎姐并没有多为难，只是把另外两个姐妹请回去，自己随意穿着鞋在我床上走来走去，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她说:“小姝，看见没，你就像这个白色的床单，渐渐的过不了几年就脏了，皱了，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我心里随着她的话突突直跳，我深知这条路的水很脏很浑，可我有什么办法，龙泉村那么多孩子等着上学，等着爸妈回家。

正当黎姐还想说什么，月华从门外进来，她好像看了这场闹剧很久了。

月华穿着光彩夺目的华丽CD女装，做工精细，犹如上流社会成熟女性，听橙橙说今天月华作为四哥的女伴出席了一个晚会，此刻她像一只赢的异性青睐的孔雀来炫耀自己的魅力。

“黎姐，这些破烂货你怎么也羡慕起来了？”她摸着自己的衣服，应该是四哥送的。

“月华回来啦，我就来看看小姝买的啥，明天我不就回老家了么，挺舍不得她的。”

我知道黎姐只是说假话，我一个刚来的新人还不值得她惦记，大概是想来我这找点存在感，感慨下时光易逝，红颜易老。

“月华姐，晚上好。”我怯怯的打招呼，说实话我挺怕她的，丽人行这里就是靠手段上位，谁拉的住老板谁就是赢家，月华就是胜利者。李奶奶说，多交好一个总比交恶强。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答，月华只是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抖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离开了。这是在表达，她讨厌我吧。毕竟我刚来就搅黄了她跟四哥的好事。

后来黎姐自己在我房间发了一会呆就走了，走之前她说我住的房间是她很久之前住过的。

那时候黎姐也算丽人行的红人，胡八，王总那些人都往她身上砸过钱，黎姐甚至调戏过还是毛头小子的四哥。

曾经的黎姐本来也是个卖酒妹，最后不知道怎么入了套子，卖了身，况且小姐这行就是耐不住时间的磋磨，吃几年光鲜饭就没了。

那一晚我没有睡，我恐慌无助的抱着自己在墙角缩了一夜，叶子姐是说等我还完钱就放我走，可是那时候是多久？在这里，如果再碰到胡八那种人，没有下一个四哥谁能保住我？

叶子姐？不，不可能，她是最聪明的，不会为了我让丽人行做不下去。

我不能坐等下去了，赵总那种奸商，真的会等我还清钱就放我走？

思考了一夜，我的内心有些地方在悄悄发芽，这种地方每一天都是令人成长。

四哥我不能指望，叶子姐她们抱有的傍大款做一等小姐幻想我不是没想过，至少那人是俊美的四哥，不是大肚子的变态狂，但如果跟胡八他们那样也只是睡过就算，我更想保持清白的离开这里还能重新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黎姐她们几个果然一起走了，本来装饰幽静高雅的后门莫名有些萧条。我躲在门后悄悄看着，黎姐好像看到我了，冲我招招手，毫不犹豫的迈开双腿走了。

我叹息一声，正打算回去，转头就见叶子姐靠着墙似笑非笑的盯着我，修长的身躯掩盖在透明清凉的睡裙里，若隐若现。脖子上，胸口的吻痕展示着主人昨晚多么的疯狂。

“昨天黎姐跟你谈话啦？你别在意，那人一直偷奸耍滑，临走还得顺我套首饰。”

她说的随意，望着黎姐远去的方向满是嘲讽。我知道叶子姐这种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是不屑说谎的，黎姐或许真偷了她的东西，可在很多年前她们骗了黎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