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凌小暖精疲力竭。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眼见穆淮东和齐曼娜上了楼，老夫人又招呼她，

“小暖，你留下，陪老太婆我说说话。”

茶几上有各色水果和甜点，凌小暖剥着橘子，手腕上的玉镯微微晃动。

“这镯子，还是我做姑娘时戴着的，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老夫人笑着开了话头。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

凌小暖剥开橘子上缠绕的脉络，乖巧地递了一瓣过去，

“您尝尝看。”

这些年，老夫人就像她的亲人一样。

凌小暖心头一热，正想开口，老夫人却已经吃完了橘子慢悠悠道，

“我老了，总爱想起以前，你爸爸还管着财务的时候，这宅子里隔三差五就有宴会，热闹得很，你们姐妹俩也来过吧？”

陡然间提及旧事，凌小暖点点头，

“记得，来过一次。”

其实她记再太清楚不过，就是在那次宴会上，她见到了穆淮东。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比谁都要勇敢，她当场就写了封情书交给他，

对方却一眼都没看，还皱眉冷了句“浪费时间”，

凌小暖看着少年挺拔的身影，无知无畏地想，他声音真好听。

那时候她才十四五岁，一晃十年过去，时间真的太快了。

......

一个东西突然塞到她手里。

“这是？”

凌小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红包。

“我没记错的话，过两天是你妹妹生日吧。”

老夫人拍了拍凌小暖的手，示意她收下，

“小萌那孩子，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听说在江城一中成绩很好吧。”

说起妹妹，凌小暖脸上多了些笑意，

“是，听老师说，这次期末考得不错。”

“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不过，人这一生，只要安安稳稳的守本分，肯定是能有个好结局的，”

老夫人意味深长拍着她的手背，

“小暖，你明白吗？”

安守本分......

凌小暖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

“好孩子。”

老夫人见她点头，拿起桌上冰淇淋笑呵呵道，

“就记得娃娃们都爱吃这个，带上楼去吃吧，嘘——别让你周嫂看见了，免得她又唠叨不健康。”

......

老夫人回房了，偌大的客厅里，很快就剩凌小暖一个人。

她转了转腕上的手镯，脑袋里盘桓着刚刚的谈话，

老夫人和蔼的语气，让她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奶奶，也是笑呵呵地，还总爱把好吃的糖塞给她，还让她藏起来，别让爸妈看见。

只是......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吧。

老夫人对她好是真的，

可这样的好，也是建立在穆家的安稳之上，这个支撑着穆家大厦，

让穆景峰都忌惮的老太太，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握着红包的手心里冷汗涔涔，老夫人这样敲打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这样一来，她反而不敢再提借钱的事。

“滴答——滴答——”

鎏金西洋座钟吧在客厅里兀自回响，

凌小暖呆坐在沙发上捧着那杯快融化的冰淇淋，视线随钟摆晃来晃去。

距离医院的缴款截止日，又近了一天。

凌小暖想，是自己太没用了......

“怎么，还没考虑好？”

低沉男声从楼梯口传来。

穆淮东还是一身休闲装，似乎刚处理完工作，眉宇间带着不易察觉的倦色。

“......我去睡觉了。”

凌小暖一见到他，下意识地想逃开。

刚从沙发上起来，便被男人一把按了回去！

“你在躲我？”

穆淮东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将女人圈在原处，

“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的胸膛近在咫尺，凌小暖连忙伸手，努力与他隔开一条小臂的距离，

“这里是客厅，穆淮东先生，请你收敛。”

“到卧室就可以不收敛了？”

男人眸色加深，一手扯松了领带，试图平复难以克制的躁动。

凌小暖：“......”

这个男人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又是给她夹菜，又是斥责佣人不给她倒水，一举一动都像是要昭告天下，他和她关系不一般！

害她在老夫人面前紧张得不行！

“回答我的问题。”

穆淮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直直盯住她，

“我以为，这个问题你应该不用考虑太久。”

他靠得太近，一阵烟草味钻进凌小暖的鼻尖，她不悦地蹙眉，

“考虑什么？”

“你不是需要钱吗？”

男人一字一顿道：“一千万，和他离婚。”

又是钱。

凌小暖心头浮起巨大的无力感......

原来穆淮东是这样看待她的。

一个为了钱就可以随便结婚、随便离婚的女人。

她是需要钱......

无论别人怎么看待她，她都可以忍受。

可穆淮东不是别人啊......

他怎么能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凌小暖怔了片刻，报复似的勾唇一笑：

“景峰已经答应借钱，我为什么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