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娘亲回来的时候，君玉就从府邸消失了。

谁都不知道君玉去哪了，能去哪里。

娘亲冲进爹爹书房，质问爹爹。

因为愤怒，她指着爹爹的手指都发颤。

爹爹笑了，暧昧的伸手揉捏娘亲的手指。

［婉娘，不过就是个小倌，也值得动那么大气？］

娘亲说就是他把君玉藏起来的。

爹爹说：

［婉娘，你现在说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可是，只有我知道。

半夜西郊的林子里，爹爹用刀一片片把肉从君玉手上割下来。

鲜血喷溅爹爹满脸，却掩不住他癫狂的神色。

他长长睫毛上都沾了血滴，眨眼间，就像纷飞的血色蝴蝶。

爹爹对君玉说：

［你还有哪里碰过我的婉娘？］

［我都一片片的下手。］

我缩在树下发抖。

爹爹走过来，问我怕不怕。

我说：［不、不怕。］

爹爹微笑起来：

［乖孩子。］

［他既然破坏爹爹和娘亲的感情，就是该死。］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爹爹疯了。

嫉妒侵蚀他的理智和大脑，让他冒着足以砍头的风险去谋害别人。

甚至不惜亲自动手。

10

本来我一直是跟在爹爹身边学习政务的。

可是从君玉消失后，爹爹就再没有进过书房。

他成天待在娘亲房中，围着娘亲转，连公务都不上心了。

案牍堆在爹爹桌上，几乎成了小山。

有时经过娘亲厢房外面，都能听到娘亲愤怒的斥骂声。

她说爹爹是狗，是废物，让爹爹滚远点。

可很快这声音又被爹爹堵住了。

中午时我去娘亲房中吃饭。

爹爹从前公务繁忙，娘亲哪怕说破嘴皮，求爹爹吃饭。

爹爹都只会让娘亲出去不要打扰自己。

可是现在，爹爹都会亲手为娘亲布菜。

娘亲若是发怒不肯吃，爹爹都会哄着娘亲，还会用勺子喂进娘亲嘴里。

今天，娘亲吃饭时突然盯着爹爹，说道：

［赵书言，你真是比从前老了。］

爹爹面色一变。

娘亲道：

［我分明记得，从前你那副好皮相是京城一顶一的俊美。可是如今，眼角都现出皱纹了。］

［莫说君玉的容颜比从前的你更胜一筹，便是如今你跟他比……］

她的目光上下扫视一眼爹爹，嗤笑道：

［真是比不过。］

爹爹的手指缓缓攥紧，把勺子都捏断了。

尖锐的瓷器扎进爹爹手里，渗出鲜血，爹爹都好像感觉不到一般。

回去后，爹爹把房间里所有铜镜全都砸了。

铜镜落到地上四分五裂，又被爹爹捡起。

爹爹的手颤抖的摸上自己的脸，问我：

［瑶瑶，我跟君玉哪个好看？］

我惊恐的看着爹爹，不敢说话。

爹爹心里有了答案，突然爆发出一股大笑。

这笑回荡在房间里，却震的外面柳叶都飘摇起来。

爹爹一副恨不得呕出血的模样，仰天喃喃道：

［婉娘，你居然也会嫌弃我老？］

有年水灾，爹爹忙碌上下，彻夜通宵，三天内头发上就生了白发。

爹爹照镜子时自嘲岁月催人老。

娘亲就温柔的看着爹爹，说爹爹无论变成什么样也是她的如意郎君。

可是现在，娘亲却好像忘了自己当初的话了。

爹爹本来从不在意这副皮相，甚至对此深恶痛绝。

他说如果不是这张脸，自己也不会被公主强自看上，落此下场。

可是如今因为娘亲这话，他找了无数太医让他们给他开方驻颜，不许让脸上再出现一丝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