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添添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出了旅店的门，又一路挥动着马鞭把车赶得飞快，就是这样，等她背着一袋米拎着菜篮子颠进大门的时候，还是看见了那个坐在台阶上脸色发黑，正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她的赵骁。

真怪不得赵骁生气，换做是谁先是一个上午拉空了肚子，然后又一整个晌午饥肠辘辘，谁也不会高兴的。

自知理亏，范添添麻溜地钻进厨房，淘米洗菜，蒸饭煲汤，稀里哗啦乒乒乓乓，半个时辰不到，两碗松散清香的米饭，一盘鲜嫩细滑的肉末豆腐，再加上一盆冲翠欲滴的香菇油菜汤就摆在了赵骁面前的饭桌上。

“我上午去买菜了，那个……我不知道菜市场在哪儿，后来知道了，人又特别多。”范添添给赵骁舀了一碗汤，小心翼翼地说。

赵骁只是端着饭碗，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往嘴里送，却吭都不吭一声，只是眼神里分明就是无言的控诉，那个可怜样儿，看的范添添一阵阵心虚，忙不迭地给赵骁夹菜。

菜吃没了，汤喝光了，桌子上连个米粒都没有剩下，扶着赵骁让他躺在床上，范添添紧忙收拾碗筷。碗刷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抹布扔进了水池里，范添添一脚踹开赵骁的房门，跑到他的床头冲着他大喊：“老娘是你家丫鬟呀，凭什么跟你做低伏小啊，你别装睡，痛快地给我起来！”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呼噜声震天响，睡得别提有多美。

“小女子五岁就被卖进了翠红楼，跟着技师学习琴棋书画，十二岁接客，这些年为翠红楼不知道挣了多少钱，可是那个老鸨看我现在无法接客，硬是让护院把我赶出来，还仗着人多势大占了我的私房钱。”

旅馆内，范添添让凤舞讲一讲自己的身世，凤舞是越说越心酸，又差一点流下眼泪，范添添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她还在为自己中午狗腿的样子生气。

“公子，公子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凤舞看范添添一直不说话，心里很是忐忑。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范添添反问道：“翠红楼一年的收入有多少？”

“回公子，据我所知，刨除一切开销，大概有一万两左右。”凤舞小心地答道。

“开一所青楼要多少钱？”范添添又问。

“如果是繁华的地段，房契、楼内装修、各位姑娘们的身契和月钱至少也要七八千两。”凤舞比刚才回答的更加谨慎。

“如果我要是给你开一座青楼，你觉得你能管理吗？”范添添再问。

貌似是被范添添说的话给震惊到了，凤舞咬着牙、拧着眉、低下头考虑了好一阵儿，才缓缓地说：“不瞒公子，凤舞不敢托大，要是我一人，怕是会浪费了公子的钱。”

凤舞的回答让范添添很满意，如果这个姑娘立刻马上就应承自己可以经营，那范添添就不得不怀疑她是为了自己给她治病才这么说的。

“走吧，先去给你找一个住的地方，其他事以后再谈。”住旅馆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也容易招人注意，范添添已经决定要开一所青楼让凤舞经营了，眼下要做的就是给她买一所房子方便以后联络。

牙行的伙计带着她们两个人在汇文金街上转了一圈，看了两三处房产，最后范添添定下一所有四间屋子的小院子，写了文书，把钥匙交给凤舞保管，范添添又一个人跑到人牙商行从一堆待卖的丫头里面挑了一个会洗衣做饭熬药伺候过人的带回来。

新买的丫头叫春兰，今年十六岁，看着像是一个老实稳重的人，更难得的是她认字会写字，据她自己说以前原本是在一户做生意的商户家伺候老太太，字也是在帮老太太抄佛经的时候学会的，后来老太太病逝了，像她这种外边买来的丫头就又都被贱卖了出去，她跟着人牙子辗转了几个省份，终于被范添添买了回来，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青楼女子命轻贱，可是一双手却是干不了这些脏活累活的。她还指望着以后凤舞为她赚大钱呢，所以这些小钱花的她并不心疼。可是一想到自己在家为赵骁干的就是洗衣做饭熬药端水的事，心里就一顿火大。

作为一个妇产科医生，每天见得最多的就是女人，三下五除二除去了凤舞的裤子，通过气味和白带的颜色范添添判断凤舞患的是有过性生活之后的女性常患的细菌。这个病在现代是一个很好治的病，可是凤舞因为职业问题过于频繁，饮食上又没有什么节制，所以导致有腐烂的迹象。

在春兰捧着的水盆里洗过手，又用手帕把手擦干，范添添让春兰在准备好的纸上写了一堆的药名：猪苓、茯苓、赤芍、丹皮各15克，泽泻、黄柏、栀子、白果、车前子(包)各10克，生甘草6克。然后给她拿了十两银子让她按着单子去药店先买十副回来熬给凤舞喝。

“公子，我的病怎么样?”趁着范添添叮嘱春兰的间隙凤舞已经穿戴整齐，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一点羞涩的红晕。

“没事，你放心吧，先把我给你开的药吃上十来天，等下面没有那么痒了我再给你换药。”

“你现在的身体需要休养，暂时就住在这里，我给你留上五十两银子，洗衣做饭的事你就让春兰去做，有什么需要买的也吩咐她去买就行了。”范添添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到了凤舞的床头。

“公子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凤舞说话间就已经把自己称做了奴婢。

“好了，你不是我的奴婢，我也不是白白的帮你，我不过来这几天你好好想一想开青楼的事，等你病好一点我还指望着你替我赚钱呢。不过我也不会让你白帮忙，每年我分你十分之一的红利。”一句话震得凤舞张大了嘴巴，范添添都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她才反应过来。

十分之一的红利，如果经营的好，一年至少有一千两银子的进账，这可是比她接客四五年攒的还要多啊。

她哪里知道，开一座青楼，对于范添添来说挣钱并不是第一位的，她要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