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儿睁开眼时，已经是半月之后。

面前一片黑暗，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入了地狱。

微微侧头，却看见秦衍坐在外殿批改奏折，认真俊朗，周身带着帝王的凌厉气质。

慕九儿自五年前便很少安静的跟秦衍待在一处了，她眨眼深深看着他。

原来地狱里的秦衍可以这么温和啊。

慕九儿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秦衍的背影，想要体会一下死后难得的清净。

“皇上，慕姑娘醒了！”一个尖利的侍女声响起，打破了平静。

秦衍眉头紧紧蹙了蹙回过头去，锐利的目光落到醒来的慕九儿身上。

慕九儿对上这眼神，身体条件反射的僵了一瞬，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没还没死。

“你为什么在这？”她呆愣愣的问了句，有些意外自己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竟然是他。

秦衍冷嗤一声，似在嘲笑慕九儿的蠢，“这是朕的寝宫，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任务？在你把复活药丸炼制好前，朕都不会放你离开这里。”

慕九儿想起晕倒前的事情，心脏抽搐般疼了一下，抬手捂住心脏，又想起被秦衍关入地牢的苏软玉母女，深深吸了口气，认命，“好，可是炼制药丸还需要你的心头血和一些其他的药材。”

“朕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秦衍微微抬手，身后侍女陆续将药材端了上来。

慕九儿将目光落在第一个侍女手里的白瓷瓶中，那里是秦衍的心头血。

她手掌微收，更紧的抓住心口，嘴唇苍白无力的扯了扯。

他还真是为了尹明月什么都肯做啊。

“炼制复活药丸需要很大的精力，我需要休息一下。”慕九儿将捂着心脏的手放下，紧闭上眼侧过身。

“好！”秦衍答应的竟意外爽快，他不敢拿尹明月的命开玩笑，而且苏软玉还在他手里，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慕九儿听后没有动作，似是已经睡过去。

“给朕看好她！”秦衍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他离开后，慕九儿微微睁开眼，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

时间流逝飞快，转眼间三天就过，哪怕慕九儿再不想救活尹明月也必须动手炼制药丸了，因为就在早上，秦衍送过来一根小孩子的手指。

她看着那截手指，整个人都冷了下来，闻着那手指上的血腥味，不住的干呕。

她想起嫣儿那孩子可爱稚嫩，盘中的断指，仿佛在控诉她是个罪人。

秦衍，他的心可真硬啊。

慕九儿吐得有些虚弱，但是她不敢再耽搁，忙让侍女去准备炼制药丸的容器。

侍女动作很快，似是早就准备好，直接将药炉放在她面前，而后退到一旁看着她炼药。

“炼制这个药丸时，只能我一个人在场。”慕九儿只感觉锋芒在背，蹙眉看向身后的侍女们。

侍女们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又怕她们在这里慕九儿炼制不好药，皇上到时候会怪罪，只得赶紧去问了皇上的意见。

没想到皇上竟答应了，只是告诉她们里面一有什么动静就抓紧冲进去。

药丸熬制了七七四十九天，待到慕九儿起身的时候，整个人面容异常憔悴，她推开门，向外迈去，却不想脚步虚浮被门槛绊倒，向前趴去，正巧摔进了想要进门的秦衍怀中。

秦衍条件反射伸手接住，慕九儿苍白的脸映入他眼中，他浓眉瞬间蹙在一起，想要将她丢掉，却见她面色潮红，浑身滚烫。

秦衍忍住浑身的不自在，快步将慕九儿放到床榻上，“来人！太医！”他还没试验这药丸能不能复活明月，这女人还不能死！”

太医闻声赶来，坐下为慕九儿诊脉。

“诶？”李太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信邪的又把了次脉，片刻后惊恐的放开了慕九儿的手腕，俯身跪在地上。

秦衍立刻发怒，沉声问道，“怎么了？”

“回皇上，慕姑娘怀孕了，看脉象大概三个月左右。”李太医说完整个人就开始发抖，心里直犯嘀咕：这张太医怎么回事？一直以来都是他为慕姑娘诊治，今天是因为他回家探亲了，他才来替他来的。这老东西肯定早就发现慕姑娘怀孕了，怎么什么都不说呢？可真是害惨他了。

秦衍听到这消息愣了许久，想起三月前两人的那次，眸中不断翻滚怒火。

这女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秦衍看着女人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厌恶，又想到当初她算计他的那副模样，他一寸一寸将目光从她的脸上放到她的小腹上，眼神逐渐冷冽。

突然间，他看到床边有一个白色小瓷瓶，鬼使神差的他将瓷瓶拿起来。

这是他的寝殿，他清楚的记着这里没有这样一个瓷瓶。

他将瓷瓶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个黑色小药丸，散发着苦涩的味道，观察了片刻他将那药丸递给张太医，“这里装的什么？”他怎么不知她何时吃这种药了。

张太医也一头雾水，战战兢兢的接过后，将药丸放在鼻下闻了闻，这一闻脸色顿变，刚抬起的脑袋又磕到地上，双手捧着那药丸抖的愈发厉害，磕磕绊绊道，“回，回皇上，这，这是堕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