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人几乎祈求的眼神中一步一步走进病房，转身在沙发上坐下。

韩相臣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的如同一个真正的绅士一般。

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像是淬了毒。

不可否认，刚醒来的时候，顾暖音还希望自己能够在病房里面看到他，但是现在，她是一点儿也不想他出现了。

已经没有了对峙的力气。

只不过，她不想，别人可是未必就肯那么轻易地放过。

目光滑过躺在病床上的人的小脸，在触及到那片苍白时，韩相臣眼底暗芒闪动。

唇畔，却是冷然的笑。

“这么快就有力气打别的男人的主意了？

看来，我就不应该救你！”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难道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那种不堪的女人，随便是什么男人，都想扯出一点儿暧昧的关系来？

当时俱乐部传出来的那则桃色新闻的内幕，他不都是知道？

无奈地抿了抿唇，下一刻，顾暖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你刚才说，你不该救我……难道说，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心里突然有了一抹自己都不明白的紧张情绪。

因为是躺着的关系，再加上对方是坐在沙发上，顾暖音僵着脖子，看的有些困难。

饶是如此，她的视线，也是紧紧地钉在韩相臣的脸上，就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看到的，却是他脸上极为不耐烦的冷然。

“毕竟那栋别墅还是在我名下，你要是真的死在里面了，对我可没有什么好处！”

话虽然难听，但是，也明确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之前的一切，果真都不是她的错觉。

而再一次想到当时的情景，脑子一抽，不知道怎么的，顾暖音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充满了勇气。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事实上，这个问题，在很早很早以前，远在他们结婚，在他们认识最初，她就想问了。

但是，一直却没有勇气开口。

而依照他们目前的关系来看，如果自己再不开口，只怕是以后，都未必会再有开口的机会。

“怎么废话这么多？”

浓眉皱起，男人一脸的不耐烦。

就在顾暖音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字。

“问。”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这个问题在心里憋得时间实在是有些久了，得到同意，几乎都没有经过大脑，便直接脱口而出。

一直到说出来之后，顾暖音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就问了。

大概也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一个问题，韩相臣眉梢微微挑了挑，露出了一丝讶异。

似笑非笑的眼神轻飘飘地看着她，又好像是在透过她，看着一个别的什么人。

“当然有。”

这个答案虽然听上去很随意的样子，却成功地让顾暖音的神经瞬间紧绷。

心脏也莫名跟着紧了一下。

然后完全不受控制地，就吐出了两个字来。

“是谁？”

问题出口，才恍然警觉，自己好像是有些逾越了，只怕是又要惹得韩相臣不高兴了吧？

定眼一看，对方脸上，果然很快就出现了一抹冷嘲来。

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居然不见任何的怒气。

“呵，顾暖音，你这是做什么？

这么穷追不舍地发问，是想听到什么答案？你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说到这里，韩相臣的眼眸才微微沉了沉。

而后，带上了一丝阴霾。

“我喜欢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那个人是谁，也绝对不会是你！”

不管我喜欢的人是谁，都不会是你！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只有十四个字而已。

但是，却是颗颗如剑，一剑一剑地凌迟着顾暖音的心脏。

与韩相臣结婚的这段时间以来，他说的伤人的话语并不少，每一句，都能成功地伤到自己。

然而就这一句，却抵得上以前的所有！

“唰”地一下，脸上血色褪尽，连带着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在光线的映衬下，带上了几近透明的感觉。

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回视线，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强硬地扯出一抹不知道什么滋味的笑容来，顾暖音摇了摇头，声如蚊呐。

“不……没有，我没有那么想……过，从来没有，从来都没有……”

其实这个答案，根本就是一早就想到的，也有接受的准备。

可是，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还是感到这么难过呢？

咬牙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抬头时，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的半分狼狈。

纵然心底已经是有着看不见的鲜血淋漓，她还是强撑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反正已经伤着了，那多一刀，又有何妨？

“既然……既然你不喜欢我，那么又为什么要紧张我？”

问这话的时候，顾暖音面上一片沉静，但是被子底下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

“紧张你？”

冷讽着反问了一句，男人似乎是感到十分的好笑。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

“顾暖音，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是在紧张你？嗯？

还是觉着，我韩相臣这辈子，就非你不可了？”

话到了最后，音色里面似乎是有些恼怒。但却不是以往的那种怒气，似乎更加偏向于纠结。

只是这一点，已经如坠冰窖的顾暖音自然是没有注意到。

失掉了所有的气力，再也不敢往那边多看一眼。缩了缩身体，将自己最大限度地藏到了被子里。

本来是悄无声息的动作，也让韩相臣感到了极度的不满意。

“别做出那样一副可怜的样子，对别的男人或许管用，对我而言，唯一的感觉，只是作呕！”

“嗯，我知道了。”

音色清楚，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声，顾暖音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而在经过了这样一番折腾之后，麻醉期也过度的差不多了，等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她才感到一阵一阵强烈的疼痛，开始朝着四肢百骸蔓延着。

疼痛，让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就连距离她那么远，只坐在病房沙发上的韩相臣的一呼一吸，似乎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的。

以往每一次，只要是心情不好，或者是觉着自己碍眼了，韩相臣都会离开。

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是没有走，就那么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

但是也就是这一刻，顾暖音却是无比的希望，他能够离开，让自己好好安静一会儿。

“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颤抖着吐出这句话，她感到自己眼前阵阵发黑。

空气，陡然冰冷紧绷。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