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翠主动扑到了我怀里，女孩儿家的香气直往我鼻子里钻。让我某处立即硬了起来。同时，感受着胸前的温热，她的抽泣声如碎掉的玻璃，一小片一小片地割着我的心。这种即享受又心疼的复杂感觉，让我不知所措了。

很快，我深呼吸着冷静下来，脑子里开始飞转，“是我马叔死了？不能啊，老头儿挺硬实的，前年还看他下地跟小伙比赛割苞米呢。我马婶儿外遇了？呸，在这乡下土地方，天天干活累得跟驴似的，哪有心搞那个？”

我是想不到发生了什么，马小翠哭够了，推开我，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开口道：“伟哥，你可回来了。你电话打不通，再不回来，我就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你？得癌症了？”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惨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有。我爷病了，能借的钱我家都借到了，还是不够。我爸，他，他把我许给镇上老马家了。”马小翠说着眼泪又像雨点一般落下。

我只觉得两耳一阵轰鸣，像肾亏到家了一样。但我肯定这时什么肾宝也补不好我。我的女朋友，跟我好了那么些年。现在要嫁别人了，这还了得？

“小翠，你别哭了。不还没嫁么？走，我跟我马叔说。”我拉起她的手说道。

马小翠愣了一下，抬头看我时，眼神有些陌生。我的性格挺软，经常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前，就是被人推个跟头，我也会笑着说：“别闹。”很少有看到我这么勇敢的时候。其实，我也感觉到了，自从那晚被推到坑中，被怪老头儿在胸口印了个眼睛，不止出了邪乎事儿，连我的性格也跟着变了不少。

“不行。伟哥，我爸收了礼了，十万。给我爷看病已经花了。”马小翠挣扎着从我手中脱出，顺口说道。

我的身子硬了一下，低头看着脚想了一会儿。突然，我转身进了屋。看到我爸正躺炕上听着评书，我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道：“爸，给我拿十万。”

“哦，行，多少？”我爸的声音一下压过了我，号叫着就坐了起来。

“十万，给我拿来，我给你娶儿媳妇。完了我就进城去找工作，很快还你。”我低头说道，就算跟亲老子借钱，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十万啊，对于我们这个年可支配收入只有一万五的家庭，真是个巨款。同样，我也理解马小翠他家，他们家跟我家情况差不多，十万，真可以考虑卖闺女了。

我家老头子也真信了。他想了想，从箱子底下摸出把钥匙。接着，打开了压炕的老红木箱，从箱底翻出了一个小包。展开后，里面有我刚给他的两万块，边上还有一千块，应该是家里留的应急钱。再有就是一个农业银行的存折。

“这些年供你上学，我们家没攒下那么多。爸给你攒了四万五，加上你拿回来的，六万五，家里能零凑五千，七万，你能结就结，不能就拉倒吧。我是不会管别人借钱的。”我爸低头说着，脸犯难色。

看得出我爸是真想让我结婚给他抱孙子，但十万，也真是要了老头儿的命了。老农民的黑脸上，一条条深沟比城里同龄人显老十岁，眼角上尽是带着黑灰的眼屎。这么多年来，我头一次看清父亲的脸。我毕业了，长大了，他老了。

如果这时候我逼着老爸出去借钱，只为我娶个媳妇，我还是人么？想到这，我跪地上给我爸磕了个头。

“爸，谢谢你。不用了。”我带着哭腔说道。

再起身，我就出门见到了小翠。看着她渴望的眼神，我知道，我又要让一个重要的人失望了。

“等我。”

扔下这话我就向城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