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嗡的一声。

“出什么事了？！”

“你快来学校南门！施工队在那边……发现了梁子！”

我衣服都来不及换，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清晨的校园，很安静。

可我跑得肺都要炸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可能，不可能。

到了南门，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

几个警察在那，还有学校的领导。

我挤进人群。

看到了。

那是为新图书馆挖的地基坑，这两天下了雨，坑底全是泥浆。

梁子，就在那泥坑里。

脸朝下，整个人陷在泥里。

一只手，还保持着向上挣扎的姿势。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认识梁子三年了。

那个爱开玩笑，有点宅，但永远热心的梁子。

现在，他成了一具泡在泥浆里的尸体。

警察的初步结论很快出来了。

“死者深夜醉酒，失足坠入泥坑，因无人发现，窒息死亡。”

我冲着一个年轻警察吼：“不可能！梁子他酒精过敏，从来不喝酒！”

那警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同情：“同学，请冷静。我们会在尸检报告里确认这一点。请你先离开现场。”

我被保安推到了警戒线外。

方洁和陈瑶也赶到了。

两个女生，脸都吓白了。

方洁抱着我，哭得说不出话。

陈瑶扶着墙，身体抖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我们三个，反复说着同样的话。

悲伤，恐惧，还有一丝说不出的诡异，把我们紧紧包裹住。

直到童教授赶来。

他脸色铁青，看了看现场，然后把我们拉到一边。

“昨天，你们是不是碰那个东西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童教授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那口气，像是把浑身的力气都抽走了。

“你们……听了？”

我点了点头。

他的手，开始抖。

“糊涂！糊涂啊！”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跟你们说过，要存有敬畏！”

我第一次看到老师发这么大的火。

但当时，我只觉得他是在迁怒。

“老师！这只是个意外！跟那首歌没关系！”

童教授死死地盯着我：“意外？许安，你告诉我，一个从不喝酒的人，怎么会‘醉酒’掉进泥坑里？”

我答不上来。

“那首歌……你们是怎么听的？”

“梁子……用电脑合成的……”方洁抽泣着说。

童教授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许安，你是带头的。现在，你必须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配合警察调查吗？”我还抱着最后一丝理智。

“警察？”童教授冷笑一声，“他们只会写一份‘意外死亡’的报告。这个东西，不归他们管。”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背影，说不出的萧索。

梁子的后事，他家里人来处理了。

学校给的定性，就是意外。

我们三个，去警察局录了口供，说了我们知道的一切。

当然，关于童谣的部分，我们一个字没提。

说了也没人信。

只会被当成是受了**，胡言乱语。

生活，好像要恢复正常。

但我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们三个，不敢再回那个工作室。

甚至，不敢再见面。

好像只要凑在一起，就会想起那个冰冷的童声，和泥坑里的梁子。

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两天没出门。

我想用理性去分析这件事。

这是一个巧合。

对，一定是巧合。

梁子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被人谋杀了，伪装成意外。

那首歌，只是恰好……

恰好对上了？

一个娃娃，泥里躺……

闭着眼睛捉迷藏……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对，还有细节。

我冲到电脑前，开始疯狂搜索关于“第十三福利院”的一切。

网上的信息很少。

只有一个本地论坛的犄角旮旯里，有个帖子。

发帖人说，他爷爷曾经是福利院的杂工。

他说，那个福利院，死过孩子。

不止一个。

我死死盯着屏幕。

往下翻。

帖子里说，那些孩子死得都很蹊……

都和一首童谣有关。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陈瑶。

她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慌。

“许安……你快看方洁的朋友圈！快！”

我点开微信。

方洁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半小时前发的。

一张照片。

是她站在游乐场的秋千上。

笑得很灿烂。

配的文字是：荡得高高，烦恼都忘掉。

我瞳孔骤缩。

“两个娃娃，荡秋千……”

“荡得高高看不见……”

我立刻给方洁打电话。

没人接。

再打，还是没人接。

我疯了一样往外冲，一边冲一边给陈瑶打电话。

“她在哪个游乐场？！”

“城西那个废弃的……她说那里拍照有废土风……”

废弃的游乐场！

我拦了辆出租车，催着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开过去。

车上，我的手抖得拿不住手机。

我不断地拨着方洁的号码。

每一次，听到的都是那个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等我赶到那个废弃的游乐场时，天已经黑了。

门口的铁链被人剪断了。

我冲了进去。

借着手机的光，我看到了那个高大的，锈迹斑斑的秋千架。

秋千，还在一前一后地晃着。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上面，是空的。

我用手机电筒四处照。

最后，在秋千架正下方的地面上，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帆布鞋。

是方洁的。

我抬起头，往上看。

秋千的链条，一直延伸到黑暗的高处。

什么都看不见。

就像歌里唱的。

荡得高高，看不见。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不是巧合。

那个诅咒，是真的。

它来了。

下一个，会是谁？

是我，还是陈瑶？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陌生的号码。

上面只有几个字：

“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