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一遍遍回忆催远岫说要搬出去时的表情。

决绝又留念。

我不禁怀疑，在我认为他伤害我的时候，我也伤害了他。

否则，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绝望。

窗外的雨又开始不要命地下。只是这次我知道他在这里，没有那么害怕。

高一还没分班时，我爸妈把我塞进了实验班。全班五十多个人，没有一个能撼动我倒数第一的地位。

倒数第二也能甩我两百分。

那段时间我一度以为自己智商有问题，同学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努力，成绩却还是那么差。

只有崔远岫会坐我旁边，跟我说你再试试，这个方程你可以列出来。

你再算一次，可以算对。

......

因为他，我才能在同学鄙夷又同情的眼光中坚信自己没有那么糟糕，

有一天晚自习，他正在给我讲题，忽然下雨打雷停电。

我吓得抱住了他，但是我更怕我这样把他吓跑了，光速退开，只悄悄拽住他的袖子。

他停了的声音声音又响起，带着极强的安抚作用。

驱散了我脑海里恐怖的画面。

漆黑一片的教室里，什么也看不清，我不知道他怎么把那题背下来的，一遍遍重复着解法。

他的声音以及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成为我黑暗里的微光。

老师拿来蜡烛，橘黄的烛光在他眼里跳动，他淡然地看着我，“懂了吗？”

“懂了。”

我愣愣地点头。

从此他就像给我下了蛊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我还沉浸在回忆里，忽然之间灯光大亮。

崔远岫站在房间门口，“我来给你开灯。”

“哦。”

一下面对这个冷漠的成人版崔远岫，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没有走。

“还，有事吗？”我问。

“你没事吗？”

“啊?”我一摸，脸上挂满了泪水。

“没事没事。”我连忙摆手。

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住，“需要...把你送到林深那里吗？”

我：？？？？？他又在发什么疯。

“你如果太难过，我可以送你过去。”

“不要！”泥人也有三分血性，我都这样了还赶我走，“我就是打雷了害怕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知道你不过来陪我你还问！”

他抬步就要离开，我哭着喊道：“你敢再走一步试试！”

他背对着我，“我去拿电脑。”

.....

妈的好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又被他拿捏了。

但是他抱着电脑进来的时候，我还是挺开心的。

08.

婚姻保卫战之同床共枕

他们在开视频会议，我能看见那个叫裴安娜的女人也在，她喜欢崔远岫，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漂亮知性有能力，能和崔远岫并肩作战，他们的那个世界，我永远插不进去。

但是崔远岫不喜欢她，他能正大光明地和裴安娜沟通，我反而觉得安心一些。

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他的会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样子。

我心里生出一股焦虑，和十年后的那个我重合了。

这股焦虑在学生时代就根植在我心里，那就是我和崔远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学生时代还只是分数的差距，随着成长，我们的差距被无限拉大。

我好像理解了十年后的我为什么会提出离婚。

一直笼罩在他的光环下，我难免觉得自卑和疲惫。

我叹了口气，拍了一下床板，暗暗发誓，从今天起我一定要发奋！

开会的声音忽然安静。

“崔总，你家怎么了吗？刚刚看你赶回去挺急的。”

“没有，猫在顽皮，继续。”

........

发奋第一步，失败。

我灰溜溜地去拿平板，先看了看《今夜有人》的评论，看着像是和我一样的初高中生，骂人却毫不含糊。

或许因为不是我亲笔画出来的，看他们骂我我没有特别大的触动。

但是看到他们骂我爸妈，诅咒崔远岫去死，还画了一些恐吓图，我还是有点闹心。

那边崔远岫的会已经开完了，外头还在下小雨，他捏了捏眉心，“我出去了。”

“诶，”我下意识留他，“你就在这儿睡吧。”

“万一晚上又下雨呢。”

....

他沉默了一会，先说：“我去拿枕头。”后才走出去。

我想起刚刚自己威胁他那句话。

其实他真的走了，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就这样，我和他从同桌，变成了同床。

虽然我什么都不敢干，但是我兴奋啊！不过崔远岫因为工作了一整天，几乎是倒下就睡着了。

想到离婚，我心里塞塞的，虽然裴安娜那样的人和他更配，可明明是我先遇上他的啊。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在我第二十次翻身的时候，崔远岫终于忍不住出声，迷迷糊糊道：“别闹了，睡吧。”

我凑到他耳边瞧瞧说：“远岫，明天陪我回学校看看吧。”

“嗯....”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反正他是答应了。

09.

婚姻保卫战之棋逢对手

第二天醒来，崔远岫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好像我们并没有结婚，是我强迫他一样。

但是他调整得很好，飞快穿完衣服，给我热了一杯牛奶，什么都没说就要去上班。

我爬起来拦住他，“你记得昨晚答应我什么了吧？”

“什么？”他果然忘了。

“你说陪我回学校看看的。”

他的嘴角垂下去，看着十分可怜，“没必要了吧，南佳佳。”

“我不想陪你去回忆，你们兜兜转转后又在一起的感情。”

什么和什么？

他又要走，我不依不饶，“你就当，就算离婚旅行吧，我们好好画上一个句话，好吗？”

这句话半真半假，我想带他回去看看我们美好的曾经，如果他心软，我们和好。

如果他看完以后还是觉得裴安娜那样的人更适合和他在一起，我放手。

他看着我，犹豫许久，终是答应，“南佳佳，这是最后一次。六点下班我来接你。”

“我去接你！”

现在我终于明白一个事情，崔远岫不是完全不爱我，却是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如果他有更好的选择，我会祝福他。

在此之前，我会竭尽所能，不遗余力地守护我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