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家在山脚，婚礼举行三天。

三天后，正是我离开的时候。

我回屋收拾行李，不打算再回来。

拖着行李箱出门，阿淼的车子刚好来到门口。

他热情地朝我打招呼。

「嫂子，我们该出发了。」

我坐上车，阿淼从驾驶座回头。

「辞舟哥和小沅不一起吗？」

我取下手腕的红绳，挂在窗外的花枝上。

「他们忙，不参加婚礼。」

阿淼点点头，踩下油门出发。

三天的婚礼热闹非凡。

莺莺吃了阿淼亲手做的糯米团子，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喜轿在她家门口停了一晚，贺喜的宾客都在轿上插上一枝拜月花。

莺莺的鬓角也被阿淼插上一枝鲜艳娇美的花朵。

喜轿仪式性地抬了一里地。

阿淼露出八颗白牙，将莺莺背出喜轿。

彩带飘散在空中，我随之鼓掌。

手机突然震动，大巴司机语气急切。

「阿眠，今晚预计有大暴雨，发车时间提前了，傍晚六点前到达寨门口，人满我们就发车。」

我看向手机屏幕，上面显示五点四十。

莺莺家距离寨门口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可以到达。

我去客房拉行李，莺莺突然追来。

「眠姐姐，这盒桂花糕你拿着。」

「我知道你有心事，祝你一路顺风，得偿所愿。」

看见她眼里的祝福，我接下糕点。

把手腕的月湖珠手链给她。

「送给你，你是苗疆子民，月神会保佑你。」

莺莺惊讶盯着手链，摇晃着头拒绝。

「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我微笑，给她戴在手上。

月湖珠是月神给历代祭司的赠礼。

新任祭司持续三天祭拜月神，月神会降下神赐。

由千年乌龟驮河蚌上岸。

撬开河蚌，就能获得三颗月湖珠。

每一颗月湖珠都珍贵无比。

一颗放在祭祀台，供奉月神。

一颗撒回月湖，回馈神龟。

最后一颗留给新任祭司，作为月神的赠礼。

七年前，我看见兰辞舟将月湖珠串成一条手链。

他用檀木盒子装着，贴身放在衣兜里。

我怀上孩子后，总是患得患失。

一天晚上兰辞舟待在药房制药，我焦虑难眠。

心急跑到药房，扑进他怀里。

方形的盒子硌住我的脑袋，我从他衣兜里掏出檀木盒。

一条闪耀着暖白色光辉的月湖珠手链映入眼帘。

我抬头看向兰辞舟，眼里止不住的期待。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明天是灵鹿的生日……」

我没听清，离他更近。

他对上我的眼睛，突然顿住。

将盒子放进我手里。

「嗯，送你的礼物。」

「月湖珠能驱邪避灾，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能获得平安。」

我被他温和的声线荡晕心神，没有察觉任何不对。

直到七年后，我身患绝症。

才明白兰辞舟的礼物不是真心的，月神也没有庇佑我。

将月湖珠手链戴在莺莺手上，我转身踏上大巴。

莺莺越来越远，寨子的全貌逐渐浮现。

我看见山脚的药房前有三个小点。

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兰辞舟、儿子和灵鹿待在一起吧。

有时候，灵鹿比我更像和兰辞舟、儿子是一家人。

他们都懂养蛊、制药。

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偶尔一次参与，却闹出笑话。

兰辞舟将我推出药房：「阿眠，你回去吧。」

他声音温柔，手掌力度却很大。

容不得我待在这里半分钟。

我收回视线，闭眼靠在椅背上。

七年前，我带着爱和期待来到苗疆。

七年后，我攒满失望离开。

我该回到原来的人生轨迹。

兰辞舟不愿为我治病，我却不会放弃自己。

外面的世界很大，我相信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