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我锁上门，从书包里掏出今天没看完的《量子力学导论》。厚重的精装本边缘已经磨损，这是我从七中图书馆借的，下周就要还。

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微笑的女人——我的养母周老师，也是我物理的启蒙老师。

三年前，她因癌症去世前，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说：“晓晓，你要飞得远远的。这个世界很大，别被出身困住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清婉的声音带着哽咽：“晓晓，妈妈能进来吗？”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打开了门。

林清婉眼睛红肿，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对不起，晓晓……我们这阵子太关注薇薇的情绪，忽略了你。妈妈不知道你已经有保送资格了，不知道你……”

“没关系。”我说的是真心话。

在回沈家之前，我就没期待过什么亲情。毕竟十八年的空白，不是几周时间能填补的。

“那个物理竞赛……如果你想参加，妈妈帮你……”

“不用。”我摇头，“我已经有保送资格了。而且，我确实不需要那个名额。”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晓晓，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吗？”

我想了想：“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学习，需要吃饱饭，其他的，暂时不需要。”

林清婉的眼泪又掉下来，滴在昂贵的丝绸礼服上：“可是我们需要你……妈妈错过了你十八年，想补偿你……想听你叫一声妈妈……”

我沉默了，那个称呼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那就让我安心读书吧。”最后我说，“别再让沈宜薇和她朋友来打扰我。”

林清婉点头，用手帕擦去眼泪，犹豫了一下，问：“那你明天……想吃什么？妈妈亲自下厨。”

我眼睛一亮：“煎饺！很多很多煎饺！”

她破涕为笑：“好，很多很多煎饺。”

门关上后，我重新打开书，却发现自己看不进去。手机震动，一条陌生信息：“沈晓，我是赵宇。对不起，今天的事是薇薇让我做的。她说你回来后一直排挤她，我一时冲动……能请你不要告诉学校吗？我需要这份服务生工作攒大学学费。我家境不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回复：“可以，但别再有下次。”

放下手机，我望向窗外。

沈家的花园在夜色中格外宁静，喷泉在灯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至于真千金和假千金的戏码？哼，那太浪费时间了。

我还有那么多书要读，那么多未知要探索。宇宙的奥秘、量子世界的诡异、时间与空间的本质……这些才是我真正关心的。

至于这个家，有饭吃，有书看，暂时就够了。

楼下的钢琴声隐约传来，是沈宜薇在弹奏肖邦的夜曲。琴声很美，技巧娴熟，感情丰沛。但与我无关。

我的世界在方程与星辰之间，在图书馆的书架之间，在深夜台灯下的草稿纸上，比这栋豪宅、这场宴会、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广阔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