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第16次响了起来。

铃声急促而尖锐，像一只焦躁不安的猛兽在一遍遍撕扯着空气。

而我正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慢悠悠地往身上补防晒霜。

刺耳的铃声持续响起，我反而缓缓闭上了双眼，整个人陷入躺椅中，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王龙急到满头大汗，跺脚骂娘的样子仿佛就出现在我眼前。

我不禁笑出了声。

第十七次，我终于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哪位？”

我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小腿上的沙土。

电话那头的嗓音又急又高，劈头盖脸向我砸过来。

“林夕！你怎么不接电话！我给你打了一上午电话，你踏马到底在干什么！”

“公司有急事找你你知不知道？耽误了公司的业务你赔得起吗？”

他急切的嘶吼声几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碎，我皱眉把手机拿远了一些，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直到对面自我怀疑的“喂？”了几声。

我才缓缓开口。

“关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王龙，我已经被公司开除了，就算今天公司要破产了，跟我也没关系。”

“12点，我要吃午饭了，再见。”

“不！”

王龙的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绝望的吼叫，我居然听出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不！你先别挂！林夕，你听我说。”

他慌张的吞咽声通过手机听筒传入我的耳朵里。

“1.8亿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宏达集团的老总突然要终止合作，并且要发律师函告我们违约，还说要把咱们公司列入黑名单，从此以后永不合作！”

“你知道的，一旦出现在宏达的黑名单上，咱们公司在这个行业就彻底臭了，将永无翻身日！”

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份命令的味道。

“所以我不管你在哪里，现在公司面临危机，你必须赶快给我回来！这是你负责的项目，你有义务解决问题！”

噗嗤一声，我直接笑了出来。

“王龙，当初开除我的时候，是你亲口说的永不复用，怎么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我的项目？我可是一分钱提成都没拿到，提成被你分给了张凯、孙若，还有一大堆连项目名称都不知道叫什么的员工，出了事你不找他们，反倒来找我？老糊涂了吧你！”

电话那头尴尬的轻咳一声。

“那都是气话……我替你向上面争取过了，只要你回来，不需要从基层再做起，一切薪资待遇照旧！什么永不复用、辞退，咱就当没发生过！这几天你缺席考勤，我也不计较，就当是给你放了三天的小长假。林夕，别耍小孩子脾气，别害了整个公司！”

照旧？

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直接笑出了声。

真是一场高高在上的恩赐！

我没挂断电话，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数着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节奏。

半分钟后，王龙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有些慌张地催促我。

“喂？林夕，你怎么不说话？两个小时内能赶到公司吧？我已经让人事着手给你办入职了。”

我轻叹一口气。

“王总，这就是公司全部的诚意？那不好意思，我不考虑回去。”

“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王龙气急败坏，急得声音都劈叉了。

我轻笑一声，用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扣着桌面。

不慌不忙的拿出我在这场谈判桌上的筹码。

“回去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