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茹脑袋有一瞬空白。

回过神来，她死死攥紧秦司琛的衣袖，声音发涩发哑：“悠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谁上吊了？”

秦司琛脸色难看极了。

她抓着他衣袖的手，已经微微颤抖：“我外婆没事，对不对？她是不是……去我哪个舅舅家住了？她年纪大了，要人照顾，一定是这样，对不对？”

她固执的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一个肯定的回答。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秦司琛的沉默。

何月茹松手，往后退了两步，一时间只觉得双腿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巨大的悲伤铺天盖地，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痛得她蹲在地上，用手摁住了自己的心脏，才能缓解巨大的疼痛与窒息。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她声音发颤，轻的几乎听不见。

“三年前冬天。”秦司琛说。

何月茹的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地上，融入到泥土里。

她想起，入狱的头两年，外婆其实去看过她。

只是，每个月探视的机会有限，大多数时候，是秦司琛来看她。

后来，她就再没见过外婆。

她以为，外婆是对她太过失望，不愿再见她。

原来，不是嫌弃，是再也没有机会……

“月茹姐，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你节哀顺变。”

胡琴琴站在不远处，抱着悠悠，语气轻飘飘的安慰着她。

何月茹心尖积压了五年之久的恨，却被尽数点燃。

她噌的站起身冲到胡琴琴面前，通红的眼中闪着泪：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连外婆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巨大的怨恨与不甘，宛若潮水将她淹没。

她恨不得活生生掐死胡琴琴。

下一秒，手腕却猛的一痛。

这团她用血肉凝成的生命，这个跟她外婆同样血脉相连的孩子，如同一头发了狂护母的小兽挡在胡琴琴身前，对着她拳打脚踢。

“你这个坏人！你一回来欺负琴琴阿姨，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讨厌你！你应该跟这个臭老九一起去死！”

孩子尖锐的辱骂，毫不留情的拳脚，如同一柄尖利的剑，刺进她的心里。

秦司琛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拉住了悠悠，语气严厉：“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妈妈说话！”

悠悠抱着秦司琛的腿，大声告状：“是她的错，她欺负琴琴阿姨！”

胡琴琴目光闪烁：“月茹姐，小孩子不懂事，你别生气。”

“这几年我照顾他比较多，所以他才会跟我亲。”

“而且，你外婆成分不好，你又是个劳改犯，悠悠这几年一直因为这些事情，被别的孩子欺负，你别怪他。”

何月茹心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

她扯了扯唇角，语气惨淡：

“胡琴琴，我是因为谁，才成了劳改犯？”

胡琴琴在她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然后忽然往后一倒，像是被她推到了一样。

胡琴琴用脏兮兮的手，擦了擦脸，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哭着对她说：“都是我的错，月茹姐，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怪孩子！”

“你装什么可怜……”

何月茹的话都没说完，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她被拉得一个踉跄，与秦司琛四目相对。

秦司琛面沉如墨，瞪着她：“你外婆已经死了，你还要搅合得活人也不得安生吗？”

秦司琛的话掷地有声，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她心里。

“何月茹，你不要针对琴琴。”

“当初让你去坐牢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