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去了医院。

推开病房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我爸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看上去比上次见面老了十岁不止。

我妈坐在一旁，双眼红肿，看到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扑了过来。

“墨墨！你可算来了！你快救救你爸，救救我们家吧！”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病床前。

我爸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不是快不行了吗？”我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爸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妈见状，哭喊着对我又打又骂：“你这个不孝子！畜生！你爸都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的良心？”我冷笑一声，转头看着她，“当初你们把所有财产都给林辉，逼我签下那份断绝关系的协议时，你们的良心在哪里？林辉拿着你们的钱去澳门豪赌，输光了家产，还欠了一屁股债，把你们气进医院的时候，你们嘴里那个‘孝顺的好儿子’又在哪里？”

我妈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别哭了。”我爸虚弱地开口，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的祈求。

“墨墨，是爸对不起你。爸老糊涂了，信错了人……你弟弟他……他不是个东西！”

“现在才发现，晚了点。”我依旧不为所动。

“我知道晚了……我知道……”我爸的声音哽咽了，“可是，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啊！那三十万，还有老房子的钱，全被他败光了！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连医药费都交不起了！”

“所以呢？”我反问，“这是你们的选择，不是吗？你们亲手把刀递给了林辉，现在被他捅了一刀，却跑来找我这个被你们赶出家门的人喊疼？”

“我……”我爸被我堵得说不出话，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林墨！”他突然拔高了音量，似乎想用父亲的权威来压我，“我命令你！马上去把你弟弟的债还了！然后把我们接到你家去！不然……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说着，激动地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我妈吓得尖叫起来。

我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想死？”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对准了他，“可以。你现在就死。我帮你录下来，发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一个偏心偏到骨子里的父亲，是如何在被自己宠坏的儿子榨干最后一滴血后，又反过来逼死另一个儿子的。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慈父的末路》。”

“你……你……”我爸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曾经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把手机又往前递了递，“或者，你现在就去死，我一分钱都不会出。或者，你好好活着，想办法让你的好儿子林辉来给你养老送终。自己选。”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里面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恐惧。

他怕了。

他怕我真的不管他，怕我真的说到做到。

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病床上，眼神变得空洞而绝望。

“你走吧。”他闭上眼睛，声音嘶哑，“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这句话，您过年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我收起手机，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医药费，我会让助理过来结清。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