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一缩。

我便无力地指着对面茶楼看好戏的公子们道：

「对面茶楼上的公子们眼睛没瞎，便是你沈世子要指鹿为马让我背下骂名，也该先堵住悠悠众口才是。」

众人一回头，恍然大悟。

啪！

我抬手一耳光落在余慈心脸上。

「这是毁坏我祖母生辰礼的代价，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你心思肮脏得令人恶心！」

「原来是倒打一耙啊，什么兄啊妹的，我看和我家妾室一个死相。」

「刚刚逼别人道歉，如今真相大白了，始作俑者是不是该去跪在别人祖母面前赔不是。」

「人家膝盖可矜贵得很，有沈家的侯爵之位撑着呢。只不知道，侯府世家养了这么个腌臜东西，嫌不嫌丢人。」

余慈心被各色各样的眼神堵得面无血色，惶恐至极，又白眼一翻，心疾发作昏死了过去。

「够了！」

沈斫年大喝一声。

抬手推了我一个趔趄：

「你总是这样，得理不饶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赢了，行了吗？」

他抱着余慈心含恨而去，好似当真错的只是我。

而他自始至终没有发现我被滚烫的茶水烫得通红的手背。

手背的痛蔓延到心里，成了扎在心尖上的刺。

这根刺，余慈心在一日，便要疼一日。

沈斫年护她一次，便要我鲜血淋漓一次。

那样扎心挠肺的痛，我不愿委屈地去受了。

退婚，是真的。

沈斫年刚回到府中，我的退婚书便送去了。

他自觉沈家失了面子，余慈心的突然发病，都是拜我所赐。

便将婚书一把撕碎，扔下退婚便退婚的狠话。

下人回复我时，已然麻木的心里竟未激起半分波澜。

可当晚，他便被沈伯父的一顿板子打得皮开肉绽。

沈家押着沈斫年来林家赔罪了。

「年轻人一时冲动情有可原，但是十几年的情分，早早定下的两姓之好，岂能说不要就不要。」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待开了冻，便将慈心送回忻州。千错万错，都是我们教子无方，让染染受了委屈。」

「贸然退婚，于阿年而言无关痛痒。可你是女子，落下善妒之名，以后如何自处？」

沈斫年也小心翼翼地窥探我的神色：

「都是我犯了混，你打我骂我我都认，只别闹我不要我。染染，我心里只有你，从未想过娶别人。」

恰逢陛下大开皇家梅园之门，让一众京中贵女前去赏花。

沈伯父见有缓和之势，便让沈斫年带我去游玩几日，大有让我们重归于好之意。

族中长辈们怕我损坏名声连累族中姐妹，急急跑来劝我。

说青梅竹马尚且如此，嫁给旁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若是沈家送走余慈心，有沈伯父与伯母相护，总比嫁给旁人要自在很多。

不求爱，只要好过，如此而已。

我终究退了一步。

不是为沈斫年，而是为了族中被世俗勒着脖子的女子们。

没想到在梅山的第二日，余慈心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