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夜已静。

灰衣老人打开房门走出去，来到王法房间的门口，轻轻敲门。

“咚咚”两声，王法立即就从床上坐起来。

他其实并没有睡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睡意。

王法想的事情太多也太复杂了，但他睡不着觉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手机玩。

在海球上，哪个人睡觉前不玩手机，若是你睡觉前不玩手机，那就跟拉屎不带纸一样，一样的不可思议。

王法问了一句：“谁呀？”

“咚”的一声巨响，灰衣老人忽然就打破房门冲进来，他早就已随时准备冲进来，只是还未判断出房间内的人的位置。

当王法声音传出来的时候，灰衣老人立刻就知道他的位置，当即出手破门。

王法微微一愣，本能的往后退，退到墙壁就退无可退。

灰衣老人强有力的双手抓住王法的身子，然后抓起来转身砸在床上！

“哐！”，木床垮塌，王法只觉得后背无比的疼痛。

这么大的动静，店里居然没有人来看管，倒是程依璐小跑过来。

王法想站起来，灰衣老人却忽然一脚把他踢开一丈远，直接踢在门口。

程依璐吓坏了：“王大哥！你没事吧！”

“快走！”，王法自知不是对手，立刻握紧程依璐的手，急忙跑下楼去。

灰衣老人冷笑道：“想走？哪儿有这么容易？”，他脚下生风，闪电般窜出包厢，整个身子飞掠而起来到一楼。

王法这时已经打开客栈大门，带着程依璐飞快的跑入长街。

长街外面有人，道路两边都坐着十几个高矮胖瘦不同的人，唯一相同的一点，那就是他们都在笑，狰狞与轻蔑的笑。

王法心中暗叫不好，他这个时候已经发现这些人都跟灰衣老人一伙儿的。

灰衣老人走出客栈，道路两旁的人也站起来，把王法和程依璐围住。

王法只恨不得长一对翅膀出来，可惜他没有翅膀。

灰衣老人冷笑道：“这条街所有的人，都去酒楼喝酒去了，你们能往哪儿逃？”

王法强忍着内心恐惧，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灰衣老人道：“只不过是想让你把钱给交出来。”

另外一旁的大汉道：“你小子是想要命？还是要钱？”

王法立即就忍不住想破财消灾，可是这些人的目光都凶狠无比，就算交出钱，也不一定能免灾。

灰衣老人看着王法掏钱的动作停住，厉声道：“快杀了他！”

“我靠！”，王法简直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动手，知道自己不是灰衣老人的对手，连忙从后边两人冲去！

王法的灵气已汇聚全身，猛地把程依璐推出三丈外，他大声叫道：“你快走！”

程依璐依依不舍：“王大哥，我不能看着你有危险！”

“啊！”，王法后背忽然一阵疾痛，原来是灰衣老人一把大刀砍下，砍在王法的后背。

王法咬着牙，试图冲出包围，但是灰衣老人已又是一刀挥出，砍在王法腰上。

一记横砍，几乎把王法砍成两半，灰衣老人手中刀就卡在王法腰部，鲜血止不住的流。

王法闷哼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王大哥！”，程依璐惊呼起来，她甚至忘记了逃跑。

几个大汉立即跑过去，抓住程依璐的肩头。

“哈哈哈！这小妞身材还真不错！”

“现在就带她去爽一爽！”

灰衣老人用手指着王法，说道：“先把这小子身上的钱搜出来，再离开这里。”

他们已经认定王法已经死了，可是王法还没有死。

外面的一切声音，他都听得无比清楚，夜的狰狞，少女的哭喊。

“我还不能死！”，王法想动，可是他现在不能动！

若是让灰衣老人知道自己还未死，估计身上又会挨上一刀，那么自己就真的死了。

他绝不能动！一定要忍住伤口处的疼痛与火焰灼烧般的感觉！

“坚持不住……了……”，王法在心里呐喊，他已觉得自己头脑渐渐不太清醒。

想要睡觉，却不能睡过去。

身上伤口的痛觉虽已减少，但是王法还能知道自己是何处境。

不能睡！

绝不能睡！

他绝不能睡！

王法绝不能睡！

要是就这样睡着了，那么无疑再也醒不过来。

王法还能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而且还在身上一阵乱摸，

他们拿到钱就转身离开，可怜程依璐已哭成泪人。

王法缓缓睁眼，就看见灰衣老人的背影。

这是行动的最好时机！王法慢慢拖动双腿，双手支撑自己上半身，然后慢慢的站起来。

他的整张脸都已因痛苦而扭曲！

王法的肌肉在颤抖，腰部的血在滴落，滴落在地上发出非常微弱的声音。

灰衣老人顿时停住脚步。

“啊！”，王法怒吼一声就扑过去，他全身肌肉都已紧绷，他要把自身每一寸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

但灰衣老人一转身，眼里就冒着凶光，竟仿佛带着一种极可怕的魔力，任何人都不能近身！

可是王法却来了，他的皮肉破裂，如同石块爆炸般裂开！

“啊！”，王法狂怒！他狂奔！他狂吼！

运足所有力气飞踢一脚！

灰衣老人本来已经做出战斗姿态，但却偏偏没有挡住王法的飞踢！

这世上能挡住这一脚的人几乎没有！

只听“咔”的一声，王法一脚就踢中灰衣老人的裆部！

“啊……”，灰衣老人顿时跪倒在地。

那些个大汉也回头吃了一惊，他们这一群人当中，就是灰衣老人修为最高，没想到重伤之下的王法还能把他打成这样。

然后王法又发疯般把灰衣老人扑倒，双手大拇指用力刺进他的眼角！

“啊！”，怒吼与惨叫结合在一起，王法活生生把灰衣老人的眼珠子抠出来，再站起来用脚尖猛踢他的太阳穴！

王法忽然又瞪着那些大汉，怒道：“放开她！”

大汉们面面相觑，皆是吓得冷汗直流，他们本来一直都是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杀人的事都是灰衣老人做的。

现在灰衣老人一死，他们立刻没了主心骨，连忙放下程依璐跑开。

此时的王法样子尤为恐怖，腰部已被大刀砍进一半，几乎连肠子都露出来。

他浑身是血，疼痛万分，终于在那些恶人跑开之后坚持不住，挺身倒在地上。

他始终还是救下了程依璐，也杀死了他在这个世上第一个人。

你要是想杀死别人，就得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王大哥……”，程依璐整个人都已心碎，就像是晴朗天空忽然下起暴雨。

有暴雨，却还有阳光。

程依璐眼角的泪珠也如雨下，阳光也被乌云吞噬。

她的心就似已被霹雳击碎！

程依璐说的话，王法一句听不见，他的脑袋是空的，比白色还要空。

空得就像是周围流动的气体一般。

“好想睡觉……”，王法困倦得连眼皮子都抬不起，身上现在已经没有痛，取而代之的是疲倦。

仿佛秋叶乘风落地，离开了根，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大哥！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也一定会好起来的！”，程依璐瘦弱的身子，用力把王法拖动着，她要把王法带去求医。

她咬紧牙关，用足了力气，走过两条长街，终于来到医馆门口。

程依璐哭喊着，用手不停的拍门：“医师！快救救他！他快要死了！”

这里的医师是个健壮的中年男子，他一向都起得很早，早起研究医书。

所以他很快就听到外面的哭声，立即放下书籍冲过去打开门。

程依璐道：“医师……快救救他……”

“姑娘莫急，待我仔细看看！”，医师倒也是个好人，一把抱起王法就进了屋。

医师看见王法身上的伤口，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程依璐茫然道：“医师，我大哥他还有救吗？”

“这个……”，医师苦笑道：“救人这种事，谁也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程依璐脸色骤然苍白，几乎就快站不稳脚跟。

医师先是抓了些药，让他的下人去熬制，再用纱布处理后背的伤口。

而腰部上横砍进去的刀，却很难处理，若是拔出来，难免造成大量出血死亡。

而若是不拔出来，也会有着伤口感染的风险。

医师只沉默了一会儿，立刻道：“准备针线！”

金针银线，已经在下人手里拿进来。

医师忽然拔刀，然后把自己的灵气传输给王法，再用针线把伤口缝合。

严格来说，处理这种伤口需要很多步骤，可是这个医师不一样，他疗伤一向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的法子，有时反而比复杂的法子都要有用得多。

医师又用纱布把王法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他忽然问道：“药还有多久？”

那手脚灵活，眉目清秀的下人说道：“最少半个时辰。”

医师点了点头，他握住王法的手，替他把脉。

忽然，医师的瞳孔已收缩，脸色也变得极难看。

程依璐也能看出医师的不对劲，忍不住问道：“医师？他……没事吧？”

医师道：“已经没了心跳……”

“啊……”，程依璐的泪水又往下落，她喃喃道：“没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