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下一秒，她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往外冲。

幸亏坐在她身边的吉他手眼疾手快地拦腰抱住了她。

小文像个被拎住后脖颈的小猫，张牙舞爪地在半空中挣扎了几下。

“阿玥姐！”

“别拦我！我要去砸烂那个畜生的脑袋！”

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又从手里拿走了酒瓶，朝她笑了笑：“算啦，都过去了。”

小文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她翻来覆去地说：“这怎么能过得去呢？”

“这过不去啊！”

是啊，这怎么就能过去了呢。

我康复之后，就离开了原来的城市。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我开始重新试着安安心心地写歌，做音乐，成了网络上小有名气的音乐人。

渐渐的，我的语言能力恢复了，又认识了现在的朋友。

和爸爸视频的时候，他说我现在看起来很好，比之前那些日子好了太多太多。

我笑着点点头。

我大概是喜欢现在的生活的。

只不过，我没想到，沈翊岑第二天又来了我工作的酒吧。

他在乐队成员们能杀死人的目光中点了很多首歌。

到最后，小文的鼓点都乱了，一首抒情歌被我们演绎得像是战斗的序曲。

我回头看了一眼气呼呼的小文。

演出结束后，我们照例要去和点歌的顾客们敬酒寒暄。

到了沈翊岑那一桌的时候，大家主动上前把我挡在了身后。

沈翊岑的目光却越过他们，直直地落到了我身上。

就像我们曾经无数次对望那样。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我突然发现，沈翊岑的脸上也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他再也不是那个连勾一下我的手指都会脸红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在我生理期的时候手忙脚乱脱下外套替我遮挡脏了裤子的人了。

“阿玥。”沈翊岑举起酒杯看着我：“这杯敬你。”

我站在朋友们的严密保护之后，静静地看着沈翊岑：“不必了，我受不起。”

他脸上又带上了那种让我陌生又熟悉的笑容，掺杂着一点对我胡闹的无奈：“阿玥，别生气了。”

“我知道以前是我做的不对，你能不能原谅我？”

这一次，终于没人拦住小文砸在沈翊岑头上的酒杯了。

沈翊岑没有生气，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绢，在所有人惊诧的眼光中轻轻按了按自己流血的额角。

“阿玥，我知道你对我有怨。”

“但是奶奶快不行了。”沈翊岑的声音低沉沙哑：“她很想你。”

听到这里，我心里那些因为旧事翻涌而起的情绪像被一根针戳了一下，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沈翊岑，你还是这么爱撒谎。”

“奶奶从来就不知道我是谁。”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会再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再次陷入同样的泥沼。”

说着，我把目光投向了沈翊岑身后。

“顺便提醒您一句，您的爱人来接你回家了。”

林听雨的表情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变得十分苍白，她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干巴巴地叫了一声：“阿玥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