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五年春，竹马沈书淮在我们订婚前夕，与闺蜜凌微雨在《申报》上刊登了订婚启事。

满城风雨中，新兴商贾顾明城突然现身，三番五次在我家门前摆满了鲜花，硬是用一枚祖母绿钻戒将我娶进了顾公馆。

为了这段姻缘，我放下了在外国建筑师事务所的差事，安心做起了顾夫人。

那日的法租界，雨雾朦胧。我撑着油纸伞，匆匆赶到丽笙饭店。据说顾明城在商会酒宴上喝醉了。

水晶灯折射出迷离的光影，穿过长廊，空气里浮动着雪茄与威士忌的气味。在三楼的贵宾厅外，我听见了顾家大姐的声音：

"明城，凌家在南京路的百货公司马上就要开张了吧?这些年你为凌微雨铺路，费尽心机，连自己的婚事都可以利用，你准备瞒着苏晚到几时?"

我的手顿在门把上，只听见顾明城醉意朦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只要凌微雨安好，我愿意做一世的局中人。"

"我要替她扫清所有绊脚石。"

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原来我不过是他们精心设计的一枚棋子。

身旁的李管家露出了然的神色，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看来，整个顾公馆的人都心知肚明，唯独我还在做着锦绣良缘的美梦。

楼下传来的留声机里，周璇的歌声忽然刺耳起来。

"苏晚那样相信你，若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又当如何?"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春寒料峭的夜里，我竟打了个冷战。

我低声对李管家说："顾总醉了，你且扶他出来，我在车上等你们。"顿了顿又道："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心里有数。"

坐在黄包车上，我望着两旁霓虹闪烁的马路，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