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孩子的头两年，我那个好婆婆张兰，总爱拍着我的肩膀，嘴里的话跟裹了蜜的砒霜似的。

“没事，熬过这两年孩子大了就好了，别那么矫情。”

现在，风水轮流转。

张兰病了，我也学着她的调调，慢悠悠地削着苹果。

“没事，熬过这两年就上西天了，别那么矫情。”

医院。

一股消毒水味儿，呛得人脑仁疼。

张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那动静跟只没上油的破风箱似的，拉一下，喘三喘。

我呢，稳稳当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刷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一片冰凉。

“哎哟……林微，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点命令的熟稔。

我眼皮都没抬，余光瞥了她一眼，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游戏里的小人正杀得起劲。

“柜子就在你手边，杯子也在，自己伸个手就能够着。别总想着年轻人就该伺候老的，都什么年代了。”

张兰的呻吟卡在了喉咙里。

我能感觉到那道扎在我身上的目光，从理所当然变成了错愕，最后是淬了毒的怨恨。

她猛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我，病房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像在为她的怒火倒计时。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