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滴泪，宾客窃窃。

沈清砚抱着柳如月，满眼心疼与愧疚。

他甚至没看我一眼，就急着喊人请大夫，仿佛怀里那个才是他今日要娶的新娘。

我的婆母，沈家主母王氏，脸色铁青。

但当着满堂宾客，她不能发作，只能强撑着笑脸，命人将柳如月先扶下去。

“清砚，回来，继续拜堂！”她的声音里压着怒火。

沈清砚这才如梦初醒，他回头看我，眼神复杂。

有歉意，有为难，却没有丝毫对我的尊重。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像所有受了委屈的女子一样，寻死觅活。

可惜，他看错了人。

我隔着盖头，一言不发，只是笔直地站着，身形没有一丝颤抖。

我的沉默，比任何吵闹都更有力量。

它让沈清砚的愧疚无处安放，也让婆母王氏的怒火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逆子！还不快过来！”王氏厉声喝道。

沈清砚身子一僵，最终还是松开了柳如月，一步步挪回了我身边。

司仪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高声唱喏：“一拜天地——”

我顺从地弯腰，动作标准得如同尺子量过。

“二拜高堂——”

我再次行礼，眼角的余光瞥见婆母紧绷的嘴角。

“夫妻对拜——”

我与沈清砚相对而拜，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礼成。

我被送入新房。

陪嫁的姨母一进门，就再也忍不住了，气得直掉眼泪。

“昭宁，我的儿，这沈家欺人太甚！大婚之日就给你这么大的难堪，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

我亲手为她拭去眼泪，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姨母，莫气。一场闹剧而已，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这还叫而已？全江南的人都看着呢！你成了天大的笑话！”

我扶着她坐下，取下沉重的凤冠，缓缓道：“笑话是一时的，主母的身份是一世的。只要这身份在我身上一日，她柳如月，就得跪我一辈子。”

我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眼神冰冷。

从我答应嫁入沈家的那天起，我就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我是来当主母，来执掌中馈，来为我的后半生和我的孩子，谋一个安稳富贵的未来。

沈清砚的爱，谁稀罕谁拿去。

我要的，是这沈家当家主母的权力。

洞房花烛夜，沈清砚没有来。

我猜，他定是守在柳如月床边，上演着一幕幕情深义重的戏码。

正好，我乐得清静。

我让丫鬟备了水，卸了妆，换上舒适的寝衣，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养足精神，明天，才是硬仗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