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齐府。

父亲与张氏坐在堂前，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

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

我才刚行至院中，父亲便将桌上的茶具掀翻在地。

那茶具中的水渍，刚好溅到我的裙摆上。

「你还有脸回来？」

一旁的齐婉柔眼里含笑，脸上写满了得意。

我跪下请安，平静地问道：「父亲，我为何没脸回来？」

张氏接过话茬儿，以齐府主母的姿态。

只有我记得，母亲临死前，无比失望的眼神。

「青黎，你不知廉耻，竟与人私相授受，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

「她若是知道，便是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眼见他们夫妻一唱一和，恩爱万分，我不禁红了眼眶。

「父亲，你还记得我阿娘吗？你不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堂上的男人像是被戳到了逆鳞，命人掌了我的嘴。

「你不仅不知廉耻，还敢忤逆长辈，实属不孝。」

「那刘砚尘掌管着这么大的家业，你以为能是什么善人？」

张氏在一旁连连附和，齐婉柔适时拍了拍父亲的胸脯，劝慰他不要气坏了身子。

他抬眸望向她，眼里满是温柔与宠溺，「还好有你，若你也是齐青黎那样的，为父怕是早被气死了。」

张氏柔善笑道，「老爷，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这件事。」

父亲这才从父女情深中缓过思绪，丢给我一条白绫。

「女子失德，会连累整个家族，日后你妹妹还要婚嫁，齐家，留不得你了。」

留不得我了？

呵呵。

我不禁苦笑出声。

回来前，我想过会有一阵腥风血雨，但我从未想过，父亲想要的，竟是我的命。

哪怕，他要我隐姓埋名，将我赶出家门……

我捧起眼前的白绫，却并不往自己的脖子上套，而是失声发问。

「父亲，女儿失德，你可知为何？」

一旁的齐婉柔眼里闪过慌乱，「姐姐，不管你是为何，如今木已成舟，你放心，每年我都会去你坟头上多烧两炷香的，你安心去吧。」

我并不理会她的话，而是将事实娓娓道来。

张氏眼见父亲听进了我的话，急忙在身旁说起齐婉柔的好话。

父亲抬眸，看了看他一向以为乖巧的女儿，问我可有人为我作证。

未等我开口，齐婉柔哭着上前，「爹爹，姐姐污蔑我，我本不想与她产生矛盾，可事关我的清白，我也不能不说了。」

「此事刘景哥哥是知道的，他与姐姐向来要好，定然不会偏私。」

父亲一开始并不同意，毕竟刘景是个外男。

但最终架不住张氏在一旁软磨硬泡。

「老爷，那彭城刘家是何等的身份，别说他已经知道，就算他知道此事，想必也不会说出去的。」

「他虽高傲了些，但一定不屑说些假话。」

半刻钟后，父亲终于被说动，刘景被人请来了齐府。

见我跪在地上，他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并问我知不知错。

我忍住内心苦涩询问刘景：「我被人毁了清白，此事与齐婉柔有没有关系？」

他抿了抿唇，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俯身到我面前，问我知不知错。

我请求他说出真相时，他却一脸失望的样子，说我是时候该被立一立规矩了。

「齐伯父，此事与婉柔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