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相爱兼搭档二十年,裴川为了刚来不久的队医助理,做了三件轰动整个花滑界的事。
第一件,他为了照顾突发姨妈痛的她,在锦标赛开赛前夕,连夜买机票回国独留我一人在赛场。
我成了那届世锦赛最大的笑柄,在双人滑的赛场上孤零零地完成了单人表演。
第二件,他听说她重病的弟弟想学滑冰,
便将我已故奶奶送我的第一双冰鞋给了他。
她以尺寸不合为由拒收,随手扔进了垃圾车上。
我翻遍了城市所有的垃圾中转站,
找了三天三夜才在一堆腐臭垃圾堆里找到,含泪一针一线缝合。
第三件,我拖着伤痕累累的心去高尔夫球场质问,
他挥杆时,精准地砸在我的膝盖骨上。
他说,“温然,忍一忍,
只有你伤得够重,我才有理由让她以专属康复师的名义,二十四小时照顾你。”
我眼泪无声滑落:“如果我不忍呢?”
他缓缓移开视线:“然然,别闹。”
“我只是觉得她很不容易,想帮帮她。”
“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双人滑搭档,也是我唯一的妻子。”
“等她弟弟病好了,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原状?
他还记不记得我们搭档时,我曾对他说过。
如果有一天冰面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会选择退役,永远离开这片冰。
1
我睁开眼时,略有几分英气的脸映入眼帘。
“我是你的康复师,姚晴。”
她眼里带着疏离,皱着眉道:
“虽然我会住进你家负责你的膝盖康复,但请你管好裴先生。”
“如果他再对我做出逾越的举动,我会立刻离开这里。”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重锤,一阵闷痛。
我却说不出反驳她的话。
她打开理疗仪:“现在我为你做术后的物理治疗。”
第一次仪器探头按下来,力道大得我倒抽冷气;
第二次她调整角度,却摩擦到了我未消肿的创口;
第三次更是直接让电流过载,我的小腿肌肉连带着伤口处瞬间痉挛,剧痛难忍。
我疼得无法忍受,猛地缩回腿时她手中的仪器滑落在地,发出很大的声响。
门几乎是同时被裴川猛地推开。
“怎么回事?”
他目光在我抽搐的小腿上停留一瞬,在看到跌坐在地的姚晴时,脸色骤然一沉。
姚晴红着眼爬起来:
“我好心给温然姐做康复治疗,她还踢我!
既然你们不信任我的专业能力,那我这就走!”
裴川看向我依旧肿胀的膝盖,眼神里闪过一丝波动,
但转向姚晴时,眼里瞬间妥协。
“然然,道歉。”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他:
“她把我的腿弄成这样,你还要我道歉?”
“只是道个歉而已,姚晴是我请来的康复师,
她弟弟的病还需要一大笔钱,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难道你想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我们的奥运计划?”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不似作假。
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为了这些年的汗水,我不得不艰难地从床上撑起身体。
忍着屈辱对着姚晴微微低头:
“对不起。”
她皱眉:
“未来的世界冠军给人道歉,声音都这么没有底气的吗?”
我掐着掌心肉,忍痛扶起身体弯腰:
“对不起!请问这次你满意了吗?”
姚晴这才勉强点头。
之后,她又继续往我的膝盖做康复治疗,我只觉得伤处越来越痛,痛到麻木,泪流满面。
裴川将一杯温水递到我手中,
“一会儿队里聚餐庆祝我们上一站夺冠,正好让姚晴熟悉一下队内环境,到时候你多照顾她,别让她受委屈。”
我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过,苦涩地问他:
“裴川,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2
他动作一顿:“然然,你不用多想。”
“姚晴只是康复师,她弟弟的病很棘手,我很同情她。”
“我们的目标是奥运金牌,你的膝盖至关重要,让她练练手是最合适的。”
我合上眼,眼角的泪滑过唇角,苦涩得很。
他还是强行推着我,把我带出去聚餐了。
姚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温然姐,这是队医新开的肌肉放松剂,对你的恢复有好处。”
我看着那几片药,心里升起莫名的警惕。
裴川却已经将温水递到我手上,示意我快吃。
我只好接过,和着水吞下去。
裴川的那些队友还有一些相熟的教练员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他俩进来,立刻起哄:
“这就是裴川赞不绝口的康复师姚晴师妹吧?果然气质不凡!”
有人开玩笑说:“姚晴师妹,裴川这么看重你,你说什么他肯定都会满足你!”
姚晴满眼不信地看向裴川,“那……把你这次夺冠的奖金给他?”
裴川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开始转账。
她又试着说了几个,裴川纵容地将大满贯得主的绝版签名轻飘飘送给别人。
众人一阵欢呼,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
我独自坐在轮椅上,在喧闹的角落里像是一个局外人。
大厅的荣誉墙上,还挂着我和裴川第一次拿到全国冠军时的合影。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样灿烂。
那时,他说:“然然,我们会一起站上奥运的最高领奖台,让五星红旗因我们而升起。”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裴川,我们好像,离那个梦想越来越远了。
我不想再看这刺眼的一幕,转动轮椅想去透透气。
姚晴见状走过来帮忙推轮椅:
“温然姐,你要去哪里?我帮你。”
还没等我开口拒绝,姚晴就踩到地上的水渍滑倒,连带着轮椅,我也翻倒在地。
我抱紧膝盖,疼得眼前一黑。
姚晴慌张地要将轮椅扶起来,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力气了,轮椅拉到半途又松手了。
这次磕到了我的后脑勺,头晕得想要呕吐。
她还想再拉第三次。
我忍无可忍大骂:
“别碰我!我不需要你扶!”
说着拿起拐杖艰难起身。
姚晴被我吼得愣在原地,眼泛泪花:
“温然姐!我好心帮你,你为什么还当众骂我?”
我怒火攻心,指着自己痛到痉挛的膝盖连声音都在发抖: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好心还是故意,但现在我的腿就要摔废了!你知道吗!”
我拿着拐杖努力的想站直身体,
裴川却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拐杖丢出去老远。
“温然!你闹够了没有!”
姚晴哭得梨花带雨:“我是康复师,不是伺候人的丫鬟,工作不分高低贵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瞧不起我,既然你不尊重那我就辞职。”
裴川甩开我的手,心疼地扶了她一把。
“别,别走,既然她当众侮辱你,那你也别跟她客气!你不能太善良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把我的拐杖放到姚晴手里,
然后紧握着她的手合力往我膝盖上猛地一拍。
我瞪大着眼,这一下是想彻底将我的骄傲通通摧毁啊!
我想也不想忍着痛站起来躲。
“啪!”
膝盖最终还是挨了一击,骨头断裂声清晰入耳。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我重重倒地。
奥运选拔赛失利那年,他曾抱着痛哭的我承诺:
“然然别哭,我裴川发誓,一定让你站上世界之巅!”
如今,他却帮别的女人毁我生涯。
裴川,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裴川没看我一眼,转身扶起姚晴,柔声安慰她有没有吓到,又叫人拿了药箱。
两人坐在沙发上擦药,鼻尖几乎相抵。
喧嚣的大厅里,我就像被遗弃的破烂,无助地瘫坐在地。
膝盖处的钻心剧痛,比上次被高尔夫棒砸中时还要痛上百倍。
再加上喉咙突然一阵阵的灼烧。
我挣扎挪到裴川脚边,使劲挠我的喉咙,干哑地发出声。
“裴川……救我……腿……喉咙......好痛……”
他的脚甩开我求助的手:
“别装了温然,你最近实在是太过分,演的也过了,我先给姚晴处理伤口,你也冷静的想想自己到底错哪儿了。”
随即转头,继续为姚晴处理肚子上的淤青。
喉咙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眼前一黑,我栽倒在地。
模糊中有人惊呼:“温然姐晕倒了!”
3
再睁眼,我躺在病床上。
姚晴哽咽解释:
“裴川哥,我不知道温然姐会因为那药过敏,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是不是得辞职了……”
裴川安抚:“不怪你,是她自己身体太弱, 肌肉放松剂和她体质有冲突,这谁也难料。你别自责,她的膝盖还需要你。”
我咬紧牙。
“可温然姐的膝盖伤上加伤,会不会影响奥运……”
姚晴担忧地问。
裴川沉默片刻,开口:“就算她生涯终结,你康复师的身份也不变。晴晴,你的未来更重要。”
门缝外,裴川轻拭她的泪珠,揽她入怀,在她额头上轻吻。
那一刻,我心如撕裂,难受得想死。
失魂落魄地拔掉输液针,我回到旧体育馆。
荣誉墙角落里面放着我和裴川十二年前写给对方的期许卡片。
“裴川,希望我们能一直为伴,携手共摘奥运金牌,成为你最耀眼的妻子!”
“然然,我裴川此生只与你作伴。”
我将卡片紧紧贴在胸口,眼泪肆无忌惮地滚落。
“裴川,你忘了……你都忘了……”
直到哭晕在地,裴川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然然!”
4
“你膝盖不要了?跑出来也不先打声招呼!”
我闻到他身上不该有的药味,轻声问:
“你怎么来了。”
“看你不在,就知道你在这里。”
我凄然一笑,举起怀里的卡片:“那你还记得这个吗?”
裴川皱起眉头:“都什么时候了,还研究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先回去吧,队医说你膝盖需要静养,姚晴昨晚还熬夜给你做了康复方案,别让她白费苦心。”
看着他的背影,我瞬间笑出泪。
裴川,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好不容易挪到车边,姚晴正好在接电话,一脸的着急。
“裴川哥,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我弟弟急症,很危险!”
裴川脸色一变,不顾我的伤势将我推进后座,油门一踩猛冲出去。
我的膝盖磕向车门,疼得我眼泪直掉。
他没看我一眼,只顾着安慰副驾上正急得掉泪的姚晴:
“别慌,有我在。”
赶到医院时医生告知:
“病人是罕见的再生障碍性贫血急性发作,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进行骨髓移植。
我们已经联系了骨髓库,但这种配型非常困难。”
“找,一定要找到!”姚晴抓住医生的胳膊,“医生,求求你!”
裴川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联系所有人,扩大寻找范围。”
很快,他的助理回了电话。
我站在不远处,清晰地看到裴川眉头紧锁:“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回应:
“是……是温然姐。她的HLA分型与姚晴弟弟……完美匹配。”
姚晴是扑着跪在我面前,她脸上还挂着泪水。
“温然姐,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我本能地要避开,却被裴川一把抓住。
“然然,只是捐献骨髓,对你的身体影响不大,还能救一条人命。”
我抬头看他,浑身血液停止流动。
姚晴的一切比起我的所有,她更重要,是吗?
是时候死心了。
我猛挣他的手,“我不同意,我也有我的事业,裴川,你不能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今天她说要我的骨髓,你给,明天要是要我的命,你是不是也会杀了我,捧着我的心去献祭?你们休想!”
转身欲走时,我身后却被人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掌,额头磕上桌角后眼前一黑。
在彻底昏迷前,我听到裴川对医生说:
“不用听她的,我是她的丈夫,可以签字,立刻准备手术,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再次醒来时,髋骨处传来剧痛。
我想要触摸却被护士按住:
“温小姐,您刚做完骨髓手术,千万别乱动。”
我死咬着唇。
他竟然真的为了姚晴的弟弟,强行抽取了我的骨髓!
膝盖的伤,喉咙的痛,都抵不过被爱人当成工具般的绝望和心寒。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失了魂的躯壳躺在病床上,
听着隔壁传来的嬉笑声。。
“小姑娘好福气,找了这么个帅小伙给你和你弟弟忙前忙后的,老婆子我可羡慕得紧啊!”
“是啊,小姑娘这男朋友提着灯笼都找不到一个好的!”
……男朋友。
他是我老公,可他一次也没有踏进我的病房。
到了能下床那天,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准备办理出院,
却在走廊拐角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裴川哥,为什么你非要对我这么好,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不值得你为了我连温然姐的骨髓都给我弟弟。”
姚晴冷声询问。
“我说过,我会照顾好你和你弟弟。
晴晴,我喜欢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名正言顺地和你在一起吗?”
不知沉默了多久,姚晴才下定决心:“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裴川见她终于松口,迫不及待地抱紧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姚晴推开裴川,一脸认真地说。
“我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
死一般的寂静。
我屏住呼吸,就在我以为裴川不会答应她的时候。
听到了他斩钉截铁的声音:“好。”
一个“好”字,轻飘飘地砸碎了我最后那点念想。
我瘫倒在地,身上的痛远不及心脏被刀刀凌迟。
回到家,我路过客厅时,客厅的投影屏幕还连着裴川的通讯界面,我准备关上,几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姚晴居然还是学了十年的花滑选手,没看出来啊裴哥!】
【你真打算为了她离婚?奥运会怎么办?你和温然可是黄金搭档,临阵换人风险太大了!】
【川哥我有个主意。你就说队里为了照顾温然姐的伤情,让她签一份长期伤病休养的内部协议,把离婚条款藏进去。
她那么信任你,肯定不会仔细看的。】
【等奥运结束,你撤不撤主动权都在你手里。】
裴川:【就这么办。】
我关掉投影机,手指冰冷。
原来他们是这么给裴川出馊主意的.
第二天上午,裴川回来了。
他手里果然拿着一沓文件。
“然然,把这个签了。”
“队里为你申请了一份长期休养协议,以后你的所有治疗费用队里都会承担。”
我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我从八岁时就并肩作战,说会永远爱我,一起斩夺无数金牌的男人。
此刻是如此的陌生。
“好啊。”
我扯了扯嘴角接过笔,签下了名字。
裴川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过几天国家队会在南方有个封闭集训,我带姚晴过去,正好让她适应一下高强度训练下的康复保障工作。
你安心养伤,不用等我们回来了。”
我轻声叫住他:“裴川。”
“嗯?”
“没什么,”我垂下眼睑,“祝你们……前程似锦。”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下,我直奔民政局。
工作人员反复确认:“温小姐,您真的确定要申办离婚手续?一旦盖章,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是!”
当冰冷的钢印重重落下,我的心平静无比。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是这种感觉,不痛不痒,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机场内,我握着机票看了一眼手机。
朋友圈里,出现裴川和姚晴的合照。
照片上,裴川正扶着姚晴的腰,两人姿态亲昵,笑容默契。
配文:【新的征程,新的搭档!恭喜川哥和姚晴师妹强强联手,剑指奥运!未来可期!】
我关掉手机将手机卡拔出,随手扔进垃圾桶。
再见了,裴川。
再见了,我曾视若生命的冰场。
还有,你好,全新的我。
作者佚名的这部小说《艳阳温我心》堪称神作, 佚名才思敏捷,字字珠玑,描写故事浑然天成,毫不拖泥带水,让读者有一种舒适的欣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