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按照习俗，本该是回门的日子。

季言川问我：「还回去吗？」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眼睛，沉默了许久。

「回。」

有些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我不能让他们以为，我被一个墓地就打趴下了。

季言川没再说什么，只是开车去了商场，给我挑了一件火红色的连衣裙。

「今天你最大，别让他们看扁了。」

车停在娘家老宅门口时，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车门。

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亲戚，楚暮暮也在，正被众人围在中间，眉飞色舞地讲着她新房的装修计划。

看到我，院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楚暮暮第一个站起来，带着一脸担忧朝我跑来。

「姐，你昨天去哪儿了？我们都担心死了！奶奶气得一晚上没睡好。」

她拉住我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你别跟奶奶置气了，她也是老糊涂了，你跟她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我抽出自己的手，绕过她，径直走到奶奶面前。

奶奶坐在太师椅上，冷着脸，手里盘着一串佛珠，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爸妈坐在一旁，满脸尴尬，冲我使眼色，让我服软。

我站得笔直，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每一个人听清。

「奶奶，我需要一个解释。」

奶奶盘佛珠的手停了下来，她终于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冷漠。

「解释？你要什么解释？我给你的东西，你不满意，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砸了，丢尽了我们老楚家的脸！现在还敢回来问我要解释？」

她猛地一拍扶手，声音陡然拔高。

「楚朝朝，你就是这么跟我这个长辈说话的？」

我笑了。

「那我应该怎么说？跪下来谢谢您，提前三十年给我安排好了身后事？」

「您给了楚暮暮市中心的大平层，给了我郊区的一块坟。您说您一碗水端平，就是这么端的？」

「放肆！」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妹妹从小身体就弱，心思单纯，我不多照顾她谁照顾她？你呢？你从小就心眼多，鬼精鬼精的，什么都抢在她前头！我不压着你点，你还不得上天？」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嫉妒你妹妹！」

这顶帽子扣下来，周围的亲戚们立刻开始窃窃私语。

「朝朝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

「是啊，跟长辈这么说话，太不懂事了。」

我妈也急了，上来拉我：「朝朝，快别说了，给你奶奶道个歉！」

我甩开她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奶奶。

「我嫉妒她？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成绩永远倒数，工作换了八个，还是我托关系找的？还是嫉妒她从小到大闯了祸，都有您在后面给她撑腰，而我，只要说错一句话，就要被您骂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