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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龙劫免费阅读】精彩章节第10章更新

2025-12-22 11:52:29 作者:魏忠贤
  • 鳌龙劫 鳌龙劫

    明朝天启年间,陆澄平奉命查案,揭露建文后裔谋反阴谋,与各方势力斗智斗勇,最终平定叛乱的故事。情节跌宕,涉及权谋、武侠与奇幻元素,展现忠诚与背叛、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魏忠贤 状态:连载中 类型: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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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龙劫》 章节介绍

印象中的魏忠贤,脑洞大,文笔诙谐,字里行间总是耐人寻味,不经意间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小说《鳌龙劫》就是其中的一部代表!该小说(第11章十一11685字)内容介绍:此次去扬州,谷见琛带了一百名锦衣卫,加上陆澄平的亲兵,一共一百三十人,分散在.........

《鳌龙劫》 第11章十一11685字 在线试读

此次去扬州,谷见琛带了一百名锦衣卫,加上陆澄平的亲兵,一共一百三十人,分散在三条船上,由一名锦衣卫百户肖使和楚老五负责调派。林康将四名宫女也带在身边,这四名宫女居然都身具武功,看上去很是帅气,名字分别叫春莺、夏鹭、秋雁、冬鹃。她们是林康手下的女官,携带很多笼飞鸽,主要负责与宫里的联络,属于东厂不属于锦衣卫,只听命于皇上。

第二天刚亮,陆澄平就与谷见琛、林康商量,自己要在武清下船,走陆路先赴扬州。谷见琛带领三艘船队,沿运河沿途查看武清、沧州、德州、微山四处运河仓场情况,重点是近两年与扬州、通州间进出场的情况。

陆澄平和林康扮作一对去扬州高邮贩卖古董的商人夫妇,楚老五和四名亲兵扮作随从,春莺、夏鹭是林康的丫鬟,一行九人,十四匹马(五匹马上驮行李,还有几只鸽笼),还未到中午他们已经驰行在南下的官道上了。

正是初夏时节,路两边树绿花红,田间玉米和稻麦都长过膝盖,初夏的风吹来,泛起一层层碧浪,空气里花香、稻黍叶香、树脂香混着泥土香,林康和春莺、夏鹭感觉直沁心脾非常惬意。

陆澄平也感受到这种惬意,可是此时此刻他无法享受这种良辰美景,他心里正被一个巨大的恐怖所笼罩,尽管此时策马徐驰,恐怖的感觉依然不曾减弱。

漕运上至少持续两年十一次兵器私运,涉及宫里、户部、漕运衙门、锦衣卫。一个神秘的组织仅遗康馆一个堂口就有信徒一千多人,德济药局和广益堂也有重大嫌疑,这些堂口不知究竟向多少人施用了蛊毒。陕西白水山贼贩卖战马,扬州军器局正副大使光天化日被杀,四名杀手全身而退。以锦衣卫的办案方式,扬州军器局即使没有疑点他们也会派人监视的,却没有留下一丝线索;同时案情涉及当今皇上的父亲,那个仅仅在位二十九天的明光宗,甚至光宗食红丸而薨案、皇上做太子时被梃击案也隐隐约约均与此有涉。

陆澄平甚至想策马回京,立即朝见那位少年天子,将心中很多疑惑当面直陈,可是那又会怎样呢?皇上就是因为被这些疑难案件困扰着,周围又都是“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奴儒”,所以才选中了陆澄平,并委以重任授予全权。他不能让皇上失望,不能让朝野失望,尽管朝野有很多人希望他失败,正因为如此就更不能让自己和那些人失望。

一行人起更时到达沧州,住进了南阳客栈。南阳客栈临近运河码头,又靠近官道,规模很大,有五六个院子。陆澄平他们住的是丙字号院东厢五间房,其中最大的两间套房是给他和林康的。

楚老五多年来负责陆澄平的日常起居,自从皇上几天前将林康派过来,还带来四个宫女照顾陆澄平生活起居,楚老五的职责就只负责外围安全和警戒了。楚老五跟随大人十几年,对陆澄平忠心耿耿。

陆澄平出任祥符县知县时刚刚二十三岁,此前他以二甲第三名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当了两年庶吉士,然后因祥符县出缺被实授知县。他没有家眷也没有长随,只有一位万松书院同窗好友曾知鱼相伴。曾知鱼本是钱塘巨富之子,曾家几代人做药材生意,同时还有船队来往在运河上运输木材,一百多年来攒下了巨额家资。钱塘木材街有一半是曾家的铺面,街的另一半是为曾家的铺子配套的,钱塘的药铺很分散,但是问起货物的来源,九成以上都来自曾家,因为钱塘最大的药材市场就是曾家的。曾知鱼对钱不感兴趣,只是喜欢读书、绘画,几乎是一位书痴画痴。他也一度因为陆澄平的原因要习武,但是陆澄平的师父抱朴天尊是个怪人,他拒收曾知鱼为徒,原因很简单——抱朴天尊一生只收一个徒弟。曾知鱼是个洒脱的人,不能拜抱朴天尊为师说明自己与习武无缘,就放下了习武的念头,仍旧去读书绘画,在这两个方面均有所成。

曾知鱼十八岁中举,二十岁上准备和陆澄平结伴去北京参加会试,以二人学识考取进士直如探囊取物。恰如苏轼所言:“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谁想世事无常,白云苍狗,曾家先是遭遇一场大火,将整条木材街一夜之间烧为灰烬。祸不单行,曾家经营的药材铺又接二连三发生毒死人事件,曾家几位主事的前辈先后被杭州府和浙江臬司衙门抓捕入狱,一切家产被查封。曾知鱼的父亲本有肺痨,家财惨遭回禄之灾,生意又被仇家陷害完全毁掉,曾家兄弟三人都入监牢,不出三天就惨死牢中,曾母闻听噩耗,当晚悬梁自尽。曾知鱼瞬间从富甲一方的巨富之子,一落为身无分文的罪犯家人,尤其是父母的离世,更是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他一时之间急火攻心,立即就病倒了。

陆澄平师徒二人和万松书院的同窗全力施救,直到半年后才得痊愈,虽然举人身份还在,考期早已错过,陆澄平等同窗中了进士早就解褐就任了。曾家虽然投毒罪无法坐实,但是毒死人的连坐之罪难免,曾知鱼的两位叔叔均被流放,家财全部充公。

万松书院的同窗好友在官场上探听才知缘由,起因是杭州知府在天竺山修别院,选中的地方是曾家祖坟,知府托人传话给曾家,曾家当然不会同意。但是也知“破家知县,灭门令尹”的厉害,愿出十万两银子请知府另择地方修建别院。知府是清廉之人从不谋私,别院也是为京里郑贵妃的哥哥郑国泰所建。郑国舅是正一品的左都督,权倾朝野,杭州知府郑楚生是郑国泰远房的侄子,原来在翰林院任编修,得到了国舅叔叔的举荐当上杭州知府。郑楚生上任时前来辞行,郑国舅除了感叹将来痔疮再犯苦于无合适的人医治之外,还嘱咐郑楚生在杭州天竺山建一别院,将来到杭州养老。

郑楚生不敢怠慢,上任后立即开始落实,建别院总比为国舅治病要容易一些,于是请来了七七四十九位堪舆高手,为国舅的别院选址。曾家的祖坟已经百年,因为穴位奇佳所以造就了曾家几代人的暴富,杭州人无一不知,天竺曾家的坟穴风水最好。于是七七四十九个堪舆高手,毫无悬念地将定位针插在了曾家祖坟。事情的结果可想而知,曾家老大入狱三天肺痨发作而死,曾家余下两兄弟为了保命在监牢里签了挪坟具结书,保证了国舅别院的顺利建设。这样一来,杭州知府郑楚生没要曾家一分一文,保全了曾家人没被毒药案冤杀,可以说是清廉能明兼而有之的好官。

曾知鱼经历此劫,万念俱灰,他投身到钱塘葛岭抱朴天尊门下做了一个记名弟子。两年后陆澄平到祥符县上任,他就跟着做了长随。

陆曾二人一到祥符县就遇到了一桩奇案。

案件是前任知县现任开封知府王伯操审定的,按照官场上规矩,新官不理旧狱,尤其是王伯操又升了开封知府,正是陆澄平的顶头上司,对此物议嫌隙之事一般官员避之犹恐不及。

案子里涉及五条人命,都是城内梁谷寺的僧人。案卷记载,祥符县大户善人桑仁伦五月初五给梁谷寺捐银一百七十两,糯米粽一百二十只,白面馒头一百个,豆腐五十斤。梁谷寺共有僧人九人,当天在寺五人,早餐用去豆腐十斤,糯米粽十五只,白面馒头十个。之后五名僧人中毒死亡,中午被外出归来的上德方丈等四人发现,先后报与桑人伦和祥符县知县王伯操。知县派典使王笋荫、捕头方德政带仵作到现场验看,经仵作详验,死亡原因为桑家捐的馒头有剧毒,导致五名僧人猝死。

桑仁伦和一干人犯到案,经过详审都无投毒动机和投毒可能,于是县衙将桑仁伦保释回家,其余嫌犯暂时收监。三天后重新审理,真凶楚进被定罪。

楚进是个十二岁的流浪儿,因为到桑家讨饭和家丁桑良起了冲突因此怀恨在心,端午节清早怀揣砒霜溜进桑府后厨,乘没人之机将毒药夹在施舍的馒头之中,导致五名僧人死亡。有桑家家丁桑良、祥符县保安药铺掌柜和学徒、桑家面点师、当日门丁桑德为证人,证物为含有砒霜的毒馒头、在楚进住处一座废弃的五通庙里搜到剩余的砒霜、楚进的一只遗留在桑家厨房的鞋子(另一只鞋在五通庙里搜到)。

楚进过堂时起初不认,后来在证人证言面前无法抵赖,才全部招供,承认了因为乞讨与桑良发生冲突,被桑良殴打怀恨在心,到保安药铺偷走砒霜毒药,投放在桑家端午施僧的馒头当中,想让桑家全宅中毒。

知县查清案情,为桑家洗清冤屈,一干嫌犯全部释放。楚进是投毒元凶,毒杀五人,按律当斩立决,因其未成年,被判斩监候,待秋后处决。知县王伯操是个极公正的人,对引起这起毒杀五僧的桑府家丁桑良也给予了严惩,杖二十,罚钱三十贯,刑杖实受不可钱赎。保安药铺管理不善毒药被盗,导致五僧之死,罚钱五千贯,并责令停业一年。一件五条人命大案不出五天告破,祥符是开封府首县,开封又是河南省首府,周王封地,如此离奇命案迅速侦破,立即朝野皆知,无不盛赞王伯操大人是大大的能员。此次王伯操由县令直升知府,一是查明此案有功被河南全省赞誉,另外是桑仁伦联络开封商界向周王捐助,要求周王为开封留下这位好官。

陆澄平和曾知鱼看罢案卷,二人摆上围棋坪边下棋边聊案情。陆澄平问曾知鱼对此案的看法,曾知鱼是经历过劫难了解官府手段的人,对陆澄平直接说出几处疑点。

“第一点是毒药存疑。第一次审理时只是说五僧吃了桑家施舍的馒头中剧毒猝死,并没有说五僧死于砒霜之毒。第二次审理提出了砒霜之毒,而且还有含砒霜的毒馒头作为证物,这新证据有伪造之嫌。

“第二点是楚进投毒动机存疑。楚进因为乞讨被桑良殴打,因此与桑良结仇,这仇家应该是桑良而不是桑仁伦全家,他给桑家馒头里下砒霜报复桑良于理不合。

“第三点是砒霜来源存疑。保安药铺虽然承认楚进到店偷药,事后县衙也从楚进住处废弃的五通庙搜出了剩余的砒霜,但这恰恰是此案最大的疑点,砒霜是剧毒药物,一个小乞丐如何知道并熟识,还能到祥符县赫赫有名的药铺里轻轻松松手到擒来,而且投毒后还保留在破庙里,难道是还要到别处投毒吗?

“从这几点分析,此案值得怀疑的地方很多,详查之下必会露出马脚。只是你初次外放地方又是前任审理旧案,前任如今正是你的直接上司,在官场上是大忌。”

曾知鱼这样对陆澄平说道。

陆澄平听完曾知鱼的分析,用他那双碧眼看向这位同窗挚友,他历经劫难为官府构陷家破人亡,会不会因此而变得玩世不恭,或者是怀疑一切?但是,不是。陆澄平在曾知鱼的神情里看到的是一种期盼,一如当年二人畅聊李白《商山四皓》诗中的“一行佐明圣,倏起生羽翼。功成身不居,舒卷在胸臆”几句时那样的豪情满怀。

“知鱼兄不必多虑,大明朝的官场***上下勾结,虽然已成顽疾,这些都不足为虑。我在想这案件本身,为什么要办成这个模样呢?你想如果这仅仅是一起意外投毒,或者是预谋投毒,背后的主谋肯定不会是桑仁伦本人,桑仁伦为了自保只需要交出真凶,县衙将真凶依法严办就是。他们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地刻意隐瞒呢,他们想要隐瞒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陆澄平对曾知鱼说,并不完全需要他来回答,很大程度是在拷问自己。此时正是更深夜静之时,整个县衙阒然无声,二人能听到的应该只有呼吸之声。

确实只有呼吸之声可闻,只是呼吸声不止二人,多出的一人就在窗外,出乎陆澄平意料的是,对方还是一位女子。

陆澄平微微一笑,忽然面对窗外说道:“外面女子既然来了,就请屋内叙话。”说话间手上的几枚暗器已经破窗而出,手劲和角度运用极其巧妙,四枚围棋子互相撞击之下,力道中途改变,从左、右、后三个方向袭击而来,那女子被暗器逼迫只能纵跃向前,破窗跳进屋里才堪堪将四枚棋子做的暗器避开,人已经不由自主地立于室内。她心里清楚对方武功太高,此举只是将自己逼进屋内,若非如此,四枚棋子上只要稍微加力,自己早已非死即伤。武功相差如此悬殊,她反而不再害怕,便坦然面朝对手,顺便摘掉了蒙脸的黑色面罩。

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女子,皮肤微黄,五官清秀,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有神采,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深的冷峻。一身黑色劲装,背插宝剑,腰挎百宝囊,左手半握右手上抓着刚刚自己拉下的黑面纱。似乎在说“本姑娘既然武功与你相差太大,逃跑也是无用,任你处置便是”。遇见这样的女子,陆澄平也觉得讶异。

“姑娘夜探县衙监视本官,不知是什么来历,可否报上姓名?”陆澄平一开口先坐实她的罪名,问她姓名来历估计她也不会照实回答。

那女子见知县给自己定个监视官府刺探机密的罪名,并不害怕,对自己的姓名来历也不隐瞒,同时居然反问陆澄平一句。

“小女子夤夜来县衙偷听,本以为你也是个浑官,没想到你还很有点正义感,实出意料之外。我叫方寒梅,是县衙方捕头的女儿,今夜之事和我爹无关。另外我还想问你,楚老五投毒的案子敢不敢办下去?”

方寒梅说完好像是累了,也可能是心下坦然,居然径直坐在屋角一把椅子上了,一时之间把陆澄平和曾知鱼二人搞得非常尴尬。既已知道此女是县衙捕头之女,又明显感到她确无敌意,谈话应该如何继续,竟叫陆澄平很伤脑筋。陆澄平和曾知鱼交换了一下目光,示意曾知鱼先和方寒梅讲话。谁知道没等陆曾二人讲话,方寒梅又开言了。

“你一定是觉得我太不懂礼节吧,大人长、大人短的实在费力,其实我也可以和你斯斯文文讲话。”

说完她当真站起来给陆澄平深施一礼,确实袅袅婷婷很循规蹈矩;施完礼,又叫了一声“陆大人”,声音婉转很是悦耳。

陆澄平见方寒梅忽然又变得这般做作,感觉颇为诡异,看了看被方寒梅撞碎的窗棂,于是说道:“方姑娘免礼,不知可否借一步到内堂说话?”之后他在前引路,曾知鱼殿后,将方寒梅请到了后院的小书房。

内堂的一番谈话,令陆澄平对方寒梅有了全面的了解,更重要的是通过方寒梅的讲述,知道了原来祥符县和开封府是如此的黑暗,五僧投毒案不过是冰山一角。

方寒梅虽然是方捕头的女儿,但是从小就因为体弱多病经五通神指路,被施舍到开封城内紫金庵下院出家,因为方捕头的面子,庵主丽金瓶破例允许带发修行,方便以后病好还俗。这紫金庵下院是南京紫金庵的分支,庵主丽金瓶是个年轻美貌的尼姑,很懂风物人情,与周王府的王妃、郡主相处火热,往来频繁,有此背景自然是顺风顺水香火极旺。丽金瓶除了熟悉经卷,擅长妙辩之外,还身怀武功,她的师父就是南京的紫金庵住持湘君师太。丽金瓶为了给方寒梅治病,向她传授了《黄庭经》,助她修习内气补充先天不足,几年之后方寒梅不但身体健康还有了不错的内功。丽金瓶见她有习武的天赋,就收她为徒教她练习本门武功,现在方寒梅已经一十八岁,武功也小有所成。

随着年纪增长,方寒梅发现师父丽金瓶与本城首富桑仁伦私通,丽金瓶对方寒梅有恩,又是武功上的师父,对他们的***方寒梅只能帮助隐瞒。尼姑与大施主有染也不足为奇。近两年方寒梅发现丽金瓶和桑仁伦通奸之外,还干着一件伤天害理的大坏事——他们在拐卖女童牟取暴利。

桑仁伦将从各地拐来的七八岁女童寄存在紫金庵下院,由丽金瓶和庵里的女尼看管,除了负责饮食之外,还对女童进行培训,教她们各种礼仪,学习弹琴唱歌。三个月之后就有南京、北京、杭州、扬州各处的妓院来人买走去养瘦马或充勾栏,还有一部分被官宦之家、商贾巨富买作丫鬟,买卖文书祥符县衙都给盖印确认。两年来拐卖女童超过三百名,桑仁伦和丽金瓶获利几万两,前任知县王伯操受贿上万两。

被拐的女童如果有不听话的,桑仁伦和丽金瓶有一种药水,只要滴上一滴在食物中,女童就会变得听话,药力能持续十几天。方寒梅不止一次想劝丽金瓶不要再干伤天害理之事,远离桑仁伦这样的坏人,但是一想到他们勾连之深、为恶之巨、持续之久,知道无法劝说甚至可能会引火烧身。

无奈之下方寒梅借探亲的名义,回家和方捕头商议。方德政是官场老吏,奸猾如油,早就知道桑仁伦和紫金庵下院拐卖女童的事,也知道知县刘伯操是幕后支持者,但是这些人势力强大又有周王的背景,一个小小县衙捕头是绝对不会以卵击石的。方德政告诉女儿,不参与伤天害理,也不要强行出头,只告诉她八个字:“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方寒梅牢记方捕头的叮嘱,不参与伤天害理,但是完全不强行出头却无法做到。一个月前桑仁伦不知从何处拐来两名女童,一名叫宝珠六岁,一名叫莹玉十一岁,都是良家女孩,长得粉妆玉琢十分可爱。尤其那个叫宝珠的女孩,虽年仅六岁但是冰雪聪明,还读过不少诗书,方寒梅非常喜欢。这两个女童被拐到紫金庵,交由丽金瓶看管教导,不出十天莹玉就被送往南京,只留下宝珠一人。丽金瓶便将她交给方寒梅看护,除随丽金瓶学习礼仪,和一名开封府有名的女琴师端端学琴之外,其余时间都和方寒梅在一起。

方寒梅与宝珠在一起生活,了解到她是北京官家小姐,母亲两年前亡故,她就随父亲生活。一年前其父外放到岭南做知县,担心她年纪小身体弱在那烟瘴之地无法适应,就将宝珠送到洛阳舅舅家寄养。宝珠舅舅是商人,此番到开封出货,将六岁的甥女和十一岁的女儿带在身边,原打算在开封游玩些时日,不想才来两天就被拐卖。方寒梅问起宝珠家人详情,女孩毕竟年纪太小又遭受拐子惊吓,无法说得完全。

听丽金瓶讲述,莹玉是被南京紫金庵湘君师太选中,要送到高人处教导,算是有了好归宿。这个宝珠丽金瓶要好好培养,然后寻个巨商卖个大价钱狂赚一笔。

方寒梅也许是与宝珠投缘,也许是宝珠的确可爱,也可能是命运驱使,方寒梅决心救下宝珠,绝不能让她沦落风尘。

五天前方寒梅借口带宝珠上街之机,将宝珠带回家由母亲藏好,回到庵里谎称宝珠被她舅舅发现,纠集一批壮汉夺走,自己力不能敌险些被擒,依仗有些武功勉强逃脱。又说宝珠舅舅正带人四下搜索寻找莹玉,丽金瓶难辨真假,又怕被宝珠舅舅觅到线索,一路查来会惹更***烦。于是一边将情况告知桑仁伦,一边让方寒梅回家暂避。

因此这几天方寒梅一直躲在家与宝珠在一起,方捕头见女儿没听自己告诫终于仗义出手,觉得事已至此埋怨也于事无补,况且女儿是行侠仗义自己也不该指责。方捕头一家商量,准备替宝珠找到舅舅,再慢慢想办法找寻莹玉,正巧陆澄平走马上任,父女二人一致认为可以等等,看这陆知县会有什么举动。

今天曾知鱼奉命找典使调阅五僧被楚进毒杀案的案卷,方捕头感觉与以往知县不同,为了知道详细才有了刚才一出戏。

陆澄平知道了事情本末,对方寒梅大加赞赏,为祥符县有这样的侠女颇感欣慰。他们连夜将方德政找来,共同商讨对策。

据方捕头了解,流浪儿楚进(也就是楚老五)不是投毒的人,真正的投毒者是比楚进还要年幼的孩子,也就是桑仁伦七岁的独子桑宝鑫。

方家的管家在外喝醉了酒,说出了天大秘密。桑仁伦有一种叫龙涎水的药水,给食物里滴上一滴人食用后就会十分听话,但是投放过量人食用后会猝死。桑宝鑫年幼,又深得桑仁伦喜爱,整天带在身边,曾经目睹过桑仁伦和丽金瓶给被拐女孩下药的全过程,觉得特别好玩。端午节早晨,桑宝鑫从桑仁伦身上偷了药水,偷偷滴在施舍的馒头上,本来以为府里人吃了就会听他摆布,实在是好玩得很。结果滴药过量,梁谷寺五僧食用后猝死,仵作查验后无任何外伤,七窍没有血痕,尸体没有变色,明显所中不是砒霜之毒。既然当天审案没有结论,本应将桑仁伦一同收监,王伯操知县却以协同官府查找真凶为由将其开释回家,三天后王伯操再审此案,就变成了楚进挟嫌报复桑良,偷盗砒霜到桑府投毒,梁谷寺五僧食后死亡。

陆澄平根据方捕头父女提供的情况推断,现在到紫金庵下院搜查,不会有足够的人证,因为近期拐来的女童,一个莹玉被领去南京,另一个宝珠已被方寒梅救出,现场拿不到证据他们绝不会认罪伏法。这些歹人拐卖三百多女童,获得大量不义之财,一定有账本和名册。因此,只有找到赃银和账本、名册,才可以将这些歹人绳之以法。

于是陆澄平三次夜探桑宅,两次夜探紫金庵下院,拿到了账本和名册。最后一次夜探尼庵,与丽金瓶遭遇,二人交手,陆澄平恨其心如蛇蝎伤天害理,三招之内将她打败并废掉了她的武功。之后陆澄平带领县衙捕快以雷霆手段,抓捕了桑仁伦和丽金瓶等歹徒,查抄了桑宅和紫金庵下院,查出了大量赃银和证据。

陆澄平连夜审理,拿到了关键供词,查清了祥符知县王伯操、典使王笋荫与恶绅桑仁伦、淫尼丽金瓶长期勾结,拐卖女童从中牟利的实情。将被强服龙涎水当作替罪羊的流浪儿楚进无罪开释。

王笋荫、桑仁伦、丽金瓶被抓第二天,开封知府王伯操就急切来访,身边带了两名僧人,一位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去玄大师的徒弟方无,另一位是梁谷寺上德方丈。王知府先礼后兵,希望陆澄平高抬贵手放了王笋荫、桑仁伦、丽金瓶,一切后果由他这位开封知府承担。陆澄平将账本、名册、供词、赃银一一请知府过目,反问如此惊天大案谁敢承担?

王伯操见直取难成便要杀陆澄平一劳永逸,高价收买少林寺叛僧方无,梁谷寺方丈上德夜刺陆澄平。二人当夜来杀陆澄平,方无被陆澄平活擒,上德方丈被方德政父女合力打成重伤后被擒。

事情越闹越大,此时的开封各级衙门和江湖市井才知道,原来这位新任祥符知县还是一名武林高手,武功高得出奇。

少林寺的方丈去幻大师亲笔致信陆知县,对少林门下弟子方无的罪恶行径表示歉意。陆澄平接到去幻大师来信,不敢怠慢少林寺这武林第一门派的掌门,第二天仅带了那位流浪儿楚进押着叛僧方无去少林寺拜山。

到了寺里,陆澄平不以知县身份上拜帖,而是以江湖礼节与去幻相交。去幻见这位官员只身来访并如此谦和,又见方无并未受伤,仅仅被点了穴道,而且在山门外就已解开,处处都按江湖规矩行事给足了少林寺面子,早已被深深折服。于是聚齐寺内重要僧人,大开山门迎接陆澄平。

陆澄平说明来意,对去幻大师明辨是非、少林寺行事端正由衷钦佩,今日将方无交还少林寺任凭方丈处置。方无刺杀朝廷命官本是死罪,但是他行刺未成也可从轻发落,何况陆澄平言语之中并未提到行刺,而是用了较量武艺这样的字眼,也是为少林寺留了大大的余地。去幻大师毕竟是有道高僧,告诉方无按照朝廷法律应该死罪,如果能将功抵过交代出幕后指使之人可免一死,方无为了活命当众供出知府王伯操,并亲笔写下供词签字画押。去年按照寺规,方无被废去少林武功逐出少林寺。在方无招供后还处以如此重罚,少林寺作为千年常胜不败门派,的确实至名归。

方无的师父去玄大师是罗汉堂首座,本寺第二高手,他对方丈严厉处置方无完全赞同,但是有些疑惑暗藏在心,方无武功是自己亲授,靠一套大金刚拳、一套七佛同师掌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罕遇敌手。据传方无夜刺陆澄平,不出五招就落败被擒,实在匪夷所思,自己与方无过招如果双方尽出全力至少二十招可占上风,要将他擒获至少需要五十招开外才可做到。于是在陆澄平起身告辞时,去玄暗中运劲使出自己成名绝技七佛同师掌,在袖里送出一股强劲的掌力凌空攻向陆澄平。陆澄平虽然已经转过身来,但是立即觉察身后气流有异,一股掌风暗中偷袭而来,而且功力强劲应该是身后一位高僧出手。

陆澄平不愿与少林寺高僧正面过招,免得去幻大师颜面有失,所以将本门内力“抱朴归一功”运到后背,硬生生接下去玄的一记偷袭。此时去幻大师也发觉师弟凶猛偷袭,厉声喝止道“师弟不可无礼”,但是为时已晚,去玄一记刚猛无俦的七佛同师掌掌力已经打在陆澄平的后背,去幻大师暗中叫苦,去玄心中万分得意。二人同时看陆澄平后背中掌,但是却毫无异状,依旧步态洒脱从容不迫,似乎对这一掌击并未察觉。去幻以为自己的阻喝令去玄及时收住力道,心里暗暗高兴,去玄见自己出掌对方毫无觉察,后背遭重重一击自若无觉,顿感十分诧异又十分恐惧。正懵懂之间忽然感到掌间遭遇巨大震动,右臂到右肩连带右侧胸口一阵酸麻,一股热流倏然而至,顿时右半身全无知觉,好在去幻临战经验极为丰富,聚集全身残存内力向后翻越,一连三翻撞倒三四位寺僧才卸去那无名巨力,凝神聚气稳稳站立在阖寺僧侣的疑问目光里,大家均想这罗汉堂首座此是演示倒纵轻功必有深意。

去幻知道陆澄平内力反震令去玄如此狼狈,但也知道对方手下留情,否则如果持续用力去玄定受内伤。

“多谢陆施主,老衲惭愧。”去幻大师道。

“大师不必客气!”

陆澄平回答时,牵着楚老五已在半里之外。

去玄经此一事,方知陆澄平不但对自己手下留情,对方无更没有下重手,万分感激之余极力劝说去幻,应该帮助陆知县应对危局。

于是少林寺派出去玄大师带领三十六名武僧到祥符县衙协助陆澄平查案。一部分武僧保卫县衙和监牢,另外的武僧分成几组,按照从桑仁伦、丽金瓶那里搜出的名册、账本,护卫县衙的书办到北京、南京、杭州、扬州等处寻找被拐卖的女童。用了大半年时间,将绝大多数被拐卖女童带回,并四处贴出告示发布消息。不出一年被拐卖的三百女童都回家与亲人团聚,此举少林高僧功德无量。其间开封知府王伯操知道武力不能奈何陆澄平,便唆使河南布政使出面斡旋,希望给自己留条活路,只需将恶事均加在县衙典使和桑、丽二人身上,尽快将他们正法,就会皆大欢喜了。陆澄平并不屈于上司之威,将如山铁证展示给布政使,布政使看后面如土色,心知在自己辖区内有这般恶行,恐怕自己也难逃罪责。

陆澄平说服布政使改变态度,河南按察使及时上报刑部,案情很快惊动万历皇帝,派钦差到开封将王伯操拿办,之后被朝廷斩立决,连同典使王笋荫、桑仁伦、丽金瓶等一干罪犯都处***,桑家恶奴杖刑后流放,紫金庵下院女尼由官府发配边关或充作官妓。方德政擢为典使,方寒梅还俗归家由省、县给予褒奖。

楚老五本是孤儿,愿意追随陆澄平终生为仆,陆澄平见他无家可归又是个耿直忠厚的孩子,便收留在侧并荐他为少林寺俗家弟子,去幻大师灵塔拜在自己的大弟子门下。

遗憾的是莹玉没有找回,南京紫金庵的湘君师太对来寻找的人讲,当时将莹玉领到南京是要收为弟子,传授武功救她脱离苦海,不想她来到南京水土不服,多方医治没能救活。湘君师太还出示了应天知府的证明文书,来寻的武僧和书办只能失望而归。

最后只剩下一个宝珠无人认领,她年纪太小提供不出明确线索。陆澄平怜惜她是官宦之女,聪明伶俐并且颇有读书天赋,便留在县衙后宅由方寒梅陪伴,曾知鱼负责教导“四书五经”,由方寒梅出面请开封府著名女琴师端端到府教宝珠弹琴。陆澄平和曾知鱼封闭县衙后宅,令方寒梅、端端由后面角门出入,他和曾知鱼起居均在前院,以免招惹物议,对几位女子名声不利。

一年后宝珠学习“四书五经”有了根基,学琴又非常用功,人变得更加端正大方,谈吐颇有士大夫之风。陆澄平和曾知鱼私下议论,宝珠如果是男孩子,定能出将入相成为国家栋梁。见宝珠迟迟没有家人认领,陆澄平和曾知鱼商议,如果自己在祥符县任满宝珠还找不到亲人,就将她收为养女,由曾知鱼负责送回汉口老家放在父母身边养育。

陆澄平任期的最后一年,宝珠的舅舅得到消息接走了宝珠,此时才知宝珠的父亲叫张国纪,在广东当知县,最近已经迁四川任知州。她舅舅自从女儿和甥女被拐后有些精神失常,在家治疗两年方才痊愈,所以迟迟没来寻访。

宝珠走时对陆、曾二人依依不舍,和方寒梅更是哭成一团,连那琴师端端也陪着流泪不止。到四川后起初还经常通信,后来其父又调甘肃,陆澄平也到湖北任知府,再改武职到辽东,也就断了联系。

楚老五就是从那时起追随陆澄平至今,他因祸得福苦尽甘来,成为少林寺俗家弟子,陆澄平在祥符县任上三年,楚老五也从少林寺学了一身武艺。

今天吃晚饭时,楚老五发现西厢的住客有些问题,于是他先报告给林康。

林康正在春莺、夏鹭房里说话,见楚老五敲门进来就停下说话,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楚老五。楚老五第一次直面林康,心中暗叹这宫里来的女官太美了,不觉脸上发窘。转头看春莺、夏鹭时发现又是两个小美人,脸就更红了。倒是林康落落大方请他坐下,听他详细说事。

楚老五于是告诉林康,对面西厢房里住的是十三个带剑的人,清一色蓝衣,三老十少。

林康她们三位女子虽有武功,却从没在江湖上走过,急于知道这里边的古怪。见她们着急的模样,楚老五小声说道:“一般江湖门派只是三五成群就已经很招摇了,这十三人穿衣一样、带剑一样,他们吃自己带的干粮,饮自带的水。最奇怪的是他们几乎不说话,和外人不说话,自己人也不说话,早早就熄灯睡觉,这里里外外都透出邪来。”

经楚老五一番说辞,林康也觉出这伙人有些古怪,就急忙回到陆澄平房中,向他禀报。

陆澄平听林康说完,用他那好看的绿眼睛瞄着林康,露出难得的笑意。

“他们是金州三义和门下弟子,金州三义是陕西安康人,家在安康府蜀河镇,他们这一派只做一件事,押保月河金。”陆澄平见林康没太听懂,就欠了欠身,让她在身边坐下才继续说,“安康自西魏之后叫过一段时间‘金州’,安康的月河年产沙金数量天下第一,月河金纯度也是天下第一,所以月河金非常抢手。安康地处陕西,但靠近四川,是汉江的上游,那里山高江深,也是进出巴蜀的要道。月河金虽是天下第一,但需要运到北京或南京才会价格倍增,这样运金路上自然危险重重。尤其汉江下游,船帮林立,走湖北境内自是千难万难。”陆澄平见林康听得很入神,抿了口茶望了一眼前窗外浓浓夜色又说下去。

“这样全天下的商号凡是买月河金的,就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坐家收货,不上安康取货。金州三义是亲兄弟三人,做的就是押保月河金的营生。由于他们重义气讲江湖规矩,又懂得让利,生意越来越好,现在两京之间月河金以外的押保黄金生意,很多也委托他们做。”

陆澄平说完,林康忽闪着大眼睛十分钦佩道:“老爷果然渊博,难怪连她都心悦诚服。”

陆澄平因为是私服,所以林康他们都叫他老爷。他见林康又一次提到另一个人,于是道:“不知婉娘两次所言的是何人,为何两次言辞过誉,可否见告。”

陆澄平话音未落,人已经悄然飘到门口,掩身出门外,欺身过去挥臂舒掌,将长窗外一个蓝衣老者擒下。林康紧随到门外,只见陆澄平对老者说了一句话,就放开了那老者。老者回过身向陆澄平抱拳施礼,说了句“多有冒犯,尚请海涵”,踊身一跃,就隐没在对面西厢里了。

陆澄平将林康拉进房内,才对她说道:“来人是金州三义的老大罗江青,我已经告诉他我的师门,而且表示对他无恶意,他是老江湖,便马上赔罪致歉。今夜有金州三义为我们值夜,我们可以放心安睡了。”

陆澄平淡淡地说完,就让林康到外间的陪床上睡了,自己踱进内间,上床安坐,将“抱朴归一功”运遍周身经脉,经历三个周天已经神游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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