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我猛地一拍讲台，震得粉笔盒哐当作响。

「李昂，王旭东、田佳琪……」我点着那十几个学生的名字。

「所以你们是铁了心，要跟着那个周教授，一条道走到黑了？」

「什么叫走到黑！」张岚在后门不满的纠正。

「林老师，请你注意你的措辞！我们孩子是在冲刺清北！」

我感到一阵好笑：「冲刺清北？行，那你们冲刺给我看看。」

我转身，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了一道题。

这是冲刺班在冬令营的模拟题，难度是高考压轴题的两倍。

我把粉笔扔给李昂：「来，你不是说我讲的太基础吗？那就用你周教授的万能公式，解解这道大题。」

李昂的脸，腾地一下涨红了。

他盯着那道题，五分钟，十分钟……额头的汗都下来了。

他那个所谓的万能公式，连第一步都套不进去。

「怎么？你引以为傲的周教授，没教你这个吗？」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我……这题……这题超纲了！」李昂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超纲？」我感到一阵好笑。

「这道题考的就是圆锥曲线和向量结合，你连题都看不懂，还谈什么万能公式？」

教室外的张岚看不下去了，她猛地冲进教室：「林老师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刁难我儿子！」

「对！你就是公报私仇！」王旭东爸爸也跟了进来。

我迎上她的目光，冷冷地开口道：「刁难？张女士请你搞清楚，是你儿子在刁难我的课堂！」

田佳琪妈妈也抱怨道：「谁让你先看不起尖子班的学生！能考上尖子班，足以证明我们孩子都是冲清北的好苗子！但你却只给冲刺班偷偷辅导，冬令营和省里竞赛凭什么不让我们也参加？！」

「就是！凭什么他们能走捷径，我们就得死磕高考！」

我深吸一口气，面向所有学生和家长，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第一，我再说一遍，那不是捷径！那是绝境！冲刺班8个孩子，是从全省五万名学生里选出来的！他们从高一就开始准备，刷的题是你们见都没见过的。你们只看到他们去冬令营，没看到他们熬夜熬到流鼻血！」

「第二，我们尖子班的同学不适合走那条路。大家的各科成绩确实都不错，但你们能在某一领域达到全国顶尖水平吗？有获得过省级或国家的奖项吗？」

「都没有！所以安心备考才是最稳的捷径！」

「高一就开始准备了？？」

张岚冷笑一声，她转向教室里所有的学生：

「同学们！你们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的林老师！她从高一就开始为冲刺班的学生做打算了，有想过你们一丁点儿吗？她根本不配当老师！」

「她不配！」

「换老师！」

「我们要周教授！」

那十几个保过班的学生，在自己父母的示意下，开始跟着起哄。

「够了！」我厉声喝道。

「林微，你才应该够了！」

张岚猛地冲上讲台，一把夺过我的教案，狠狠地摔在地上！

纸张纷飞，散落一地。

「一个葬送学生前程的狗屁老师！你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

她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今天起，我们李昂不上你的课了！我们保过班的学生，都不上你的课了！我们集体***！」

「对！***！」

「我们去上周教授的课！他不比你强一百倍！」

在家长们的簇拥下，那十几个孩子走出了教室。

空了近三分之一的教室里，剩下的学生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讲台上，看着散落一地的、我熬夜写满批注的教案。

手，在止不住地发抖。

这不是愤怒。

这是……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