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从他手里滑落，恐惧成真，他顷刻之间像溺水一样窒息。

在那个无比真实的梦里，他已经失去了她一次，亲眼看着她和女儿扑进另一个男人怀里。

这一回，自己留住了她的人，却逼她没了命。

搜寻打捞进行到十二天，仍是一无所获，再继续下去也是徒劳。

任轻舟终于点了头，“算了。”

声音被海风吹散，仿佛只是一声叹息。

开开换季感冒，发展成了肺炎。

她肺没发育好，在正常孩子那里不严重的问题，却可能随时要了她的命。

“妈妈还没找到吗？”

任轻舟强忍着情绪，“爸爸犯了很多错，妈妈生气是应该的。等她消气了，或者想开开了，自己就会回来的。”

开开撅嘴哼了一声，“妈妈太讨厌了，离家出走也不带上我。”

任轻舟乐了。

“你个小病秧子还想离家出走……”

他喉头哽了哽，接着说。

“你好好长大，不生病了，妈妈就能带你一起去旅行了。”

开开出院后，方桐自己提着行李箱，站在了任轻舟家门口。

“你干什么？”任轻舟皱眉，一脸阴沉。

“我来照顾开开啊，顺便教她钢琴……”

任轻舟二话没说，把行李箱搬回车上。

“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可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也不想见到你。”

说到底，是因为去救她，佳意才会离开。

方桐不甘心，尖锐道：“崔佳意已经死了！她为什么会***？是因为我吗？是你，你把她关在这个牢笼里，把她逼疯了。就算这次死不了，她还会找下次，下下次。”

“闭嘴。”

“你喜欢她不就是因为那张脸吗？我就在你面前，你能不能别再想那个替身了！”

任轻舟一把掐住方桐的脖子。

眼神晦暗。

“我让你别说了。她不是替身，我爱她，我只爱她一个人，你不明白的。”

他慢慢松开，让她滚。

方桐含泪冷笑，“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那么爱她，怎么会让她没出月子就把全身的皮肤移植给我，她差点感染死了。”

任轻舟整个人僵住，直直地盯着她，声音很轻，却冷得骇人。

“我很后悔。”

那个梦里。

任轻舟以为自己更爱的是方桐。

给了崔佳意钱，和她离了婚，让她带走了女儿。

他一心陪着方桐治疗，一次又一次手术，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五年后，方桐复出，一部电影就获奖了。

她在说获奖感言时跟他求了婚。

但他当时满脑子都是那天在路上看到的崔佳意和女儿的背影。

还有那个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开开竟然叫他爸爸。

闸口骤然被打开，汹涌的情绪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那么想念她们。

他去找了她们。

崔佳意看他的眼神，冷漠中带着厌恶。

他心脏一抽。

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抱住了她。

心中的空洞好像突然消失了。

他认错，道歉，求和，甚至是威胁，全都被她挡回来。

她还告诉他，那个女孩不是开开，开开死了。

站在开开墓前，他手指在墓碑上抠出血来。

眼睛也红得像要渗血。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崔佳意嘲讽一笑，“你在乎吗？”

“我当然……”他噎住。

“任轻舟，你放过我吧，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求你别再把我拖回地狱。”

他心如刀绞，悔恨将他凌迟。

他靠着开开的墓碑坐着，天上下起了雪，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晕倒。

再睁眼，他回到了和崔佳意离婚那天。

他战栗颤抖着把离婚协议撕了。

“老婆，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