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陆元甫不耐烦地朝我摆摆手，目光温柔地看着一块牌位，「我想和阿清说说话。」

我没有多停留，转身快步出了祠堂。

出门时被门槛狠狠绊了一下，幸好莲心及时扶住我。

「夫人，这次是咱们赢。」

我转头看去，陆元甫紧紧抱着牌位不知在说些什么，如泣如诉，真是感人。

「我嫁进陆家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

成婚十五年，我就和周氏斗了十五年。

是的，和一个死人斗了十五年。

「大公子回来了。」

我调整好情绪，挤出一个微笑去子幼的院子。

他是周氏唯一的孩子，我嫁进来时，他也才六岁而已。

虽然之后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却也是付出了十足的真心。

他待我极为敬爱，与亲生的无异。

只是这次，我竟然吃了一个闭门羹。

伺候子幼的小厮说他骑马回来累了，已经睡下，谁也不见。

「连我也不见？」

小厮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点点头：「公子是这样吩咐的。」

我心中疑惑，却并未多说。

直到用晚膳时，子幼来了，还带来一个姑娘。

陆元甫看着那姑娘，僵硬地站起身，目光痴痴的，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似的。

「父亲，我将表姐接过来团聚。」

子幼缓缓解释后，看向我：「母亲，这是我周家表姐。」

陆元甫曾经说起过，周氏生前极疼爱这个侄女，而她的长相与周氏也有几分相似。

我看着子幼的眼睛，轻声问：「怎么想起今日接她过来？」

他虽是笑着，礼数周全恭敬，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只是有些想我母亲了。」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我无话可说，再说下去又是一个不近人情的罪名。

陆元甫拉住我的手腕，用眼神警告我闭嘴。

一顿饭，我只听着他们叙旧，怀念周氏，食不知味。

莲心不着痕迹地推了推我的肩膀，我又扯起僵硬的微笑，附和他们。

夜里，陆元甫没有来我这里，而是去了清松院。

那是他和周氏成婚之后居住的院子，如今还努力维持着原貌。

钥匙由陆元甫亲自保管，打扫的人也是曾经伺候他和周氏的旧人。

意思很明显，不许我这个后来者插手。

「夫人，我只怕会有变数。」

我拿起今天抓的阄放在烛光下，有些疲倦地摇摇头：「他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出尔反尔，我们也无计可施啊。」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是无计可施。

第二日一早，陆元甫直接从清松院去上朝，只命人来拿走朝服。

莲心一整日都心不在焉，她在担心这诰命落不到我头上。

直到晌午，陆元甫回来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宫里宣旨的太监。

我随子幼一同出去，僵硬地跪在门前，太监尖利的声音刺得我头疼。

「……今封一等侯陆元甫之亡妻周氏一品诰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