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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废后

王牌废后妃卿

主角:南宫羽墨,凰将离
最近,很多网友在搜一部主角是南宫羽墨凰将离的小说,这部小说的书名叫《王牌废后》,作者是妃卿,单从热搜方面来看,就知道这部小说有多火!《王牌废后》概要:她,绝色倾城的神秘女子,杀人无数,委身青楼,只为他一句话,她被迫嫁与不爱之人,遭遇世人诟骂驱逐;他,阴沉冷漠的俊美阁主,冷酷薄情,心机莫测,为报国仇家恨,他亲手奉上心爱女子,依然语笑晏晏!计中情,谋中爱,谁的痴心,谁来错付!...
状态:已完结 时间:2021-04-23 1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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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凰将离捂着唇,猛地摇头,墨黑发丝飞扬,仿佛知晓了主人的不安!

男人低沉得道:“什么意思?不怕我,还是……”

“说话!”男人的声音已透着一丝危险。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男人一向高傲的心容不下这样的对待,即使眼前之人是一直伴在自己身边的。

凰将离还是摇头,一向冷静自制的她竟然害怕了,是害怕眼前的男人,还是害怕男人的亲昵对待?她不明白,也不敢明白,恐慌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得远远的,只要远离这个男人,自己才会安全。

她真的逃了!转过身,匆匆忙忙地跑,仿佛后面的是厉鬼,是恐兽!

然而,才逃了不过几步,就被人紧箍住了腰。

凰将离急了,颤抖的嗓音破碎而出:“放,放开我,放开……”

男人已生气了,把那身子一把扯人怀,用手握着那下巴,抬高,与自己直直对视。

眼底不再是清冷淡然,而是恐慌逃避!

一向柔和的眼神顿时阴冷下来!

男人一身散发着寒气,一手抱紧那身子,一手用力抓紧那下巴,直到看到凰将离由于吃痛而变得苍白的脸色才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问你,究竟怕什么?”

望着已完全陌生的男人,凰将离拼命地想要挣脱被箍紧的身子,想要逃离他的掌控,同时死命扭着头,以避去男人冰冷的目光。

男人似乎更火了,握着下巴的纤长五指用力,满意地听到凰将离的疼哼。

“我再问一次,你究竟是为什么怕我?这张脸就这么令你害怕?”

颤抖挣扎的身子更是不可抑止的发抖,美丽好看的凤眼不知是因为疼还是什么,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一双手紧紧扳着让她下巴疼痛的手,可是那看似纤长的手却着实有力,无论她如何的挣动,还是挣不开那束缚!

殊不知,凰将离此刻的样子看在男人眼里是那样的绝美,因疼痛而泛着苍白的肌肤,氤氲的水汽蒙蒙地笼罩着那双此刻慌乱的眸,被紧握着下巴而被迫撅起的唇却是朱红,和惨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像是嘟着唇邀人品尝般。男人看着如此景状,眸色逐渐加深,深谙的眼底里腾升起一股炙热,直窜而上到眼膜,褪尽一切冰冷。

“放开我……”喊声如呻吟,却让他人欲念急升!

最终,男人伏下唇,覆盖住凰将离的朱唇!

凰将离张大了眼,愣了!头脑堕进了一片空白之中,忘记了颤抖,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害怕!

四片唇紧紧相贴,男人放开了她,转而捧住了她的头,灵巧的舌头钻进小巧精致的嘴里,卷起那不知所措的舌头,细细的缠绵,缱绻。女子纯净甜美的气息大大刺激了他,他的嘴巴堵得更实,舌头在温暖的口腔内仔细地逊了一遍,最后又卷住那香舌细舔。轻咬,丝丝津液从两人接合处流下来,形成一条条银丝。

“唔……”凰将离发出一声嘤咛,难耐的扭动着身子,本是惨白的脸逐渐变得通红,长大的眼已是半眯,仍可见那蒙蒙的一层水汽!

凰将离的一声嘤咛惊醒了沉醉于深吻的男人,抬眼望见女子脸上窒息般的通红,才恋恋不舍般移开了唇。

凰将离此时已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男人的怀里,仍是那迷蒙的样子。

男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脸,哑声道:“笨蛋,呼气啊!你想窒息吗?”语气带上了一丝本人也不察觉的宠溺。

凰将离迷迷蒙蒙地看着他,仍是没办法回过神来。

男人轻笑了下,凑过头舔了下那红透的右耳垂,温柔地说:“乖,呼气,再不呼气真的会窒息了!”伸手去轻拍那弧线美好的背脊。不可否认,这个稚嫩的人儿激发了他心中的怜惜之情。

凰将离闻着耳边传来的温柔话语,走失了得神智终于慢慢回笼,然后是剧烈的喘气。

男人拥着女子温热的身子,眸色再次深沉。拍着被的手变成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亲昵,温柔。

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的凰将离,却是再次使力推开男人,不可置信般瞪大了眼!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热的,软的,那是什么?

热的触感,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太多太多的疑问轰然般闯进了终于难得清醒了的脑袋,却在下一刻又陷入迷惘!

凰将离呆呆地抚上自己的唇,睁大的眼却直直盯着男人的唇,脸上的表情出了深度迷惘,还有,好奇?

再次被推开的男人也不恼怒,望着那一脸呆瓜神情,却觉得无限可爱。走上前去,再次宠溺地拍拍那张可爱迷糊了的美丽的小脸,再次柔声道:“本想让你开心开心,却没想到你见到这张脸,却是害怕的。罢了。”

伸手,从侧脸揭过,赫然是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那面具下的,竟是凤月夜那风华绝代,此刻却是带着无奈宠溺的笑脸!

鸣凤山庄后院里,白玉桌上,青酌正与青琉围着下棋。

依旧是那方寸的棋盘,观棋之人却是让能下棋的人身心愉悦。

不一会儿,“丫头,你心神跑哪了?你看你看,哪有人这样下棋的?我不是都教过你了么?”青酌嘀嘀咕咕地抱怨,“丫头,才几个时辰,你就输了五盘,哪有人输得这么快?还是我教出来的,哎呀,说出去都丢脸。”

青琉回过神来,抬眼望去,一盘白子已所剩无几,当下脸微微发热,不自在地转过头,眼望向空荡的后院外。

院子外,云雾缭绕,祥云朵朵,远处是时隐时现的宫殿和青黛,不时有人飞过,身姿绰约。

那人,离开了已有两日了吧?

离那无疾而终的武林大会已经是两日了,那人也是离开两日了。

专注地看着,一双杏目无知无觉般逐渐迷蒙。

一旁观棋的凰将离侧着头掀起眼皮瞄了一眼她失神般的模样,一边帮着青酌收着棋盘上的白子黑子,一边试探地问:“白锦曦这会儿怕是出了凌关城,小琉儿,你是不会死想着他?”

青琉心里一震,人已霍站了起来,背对着二人,姣好挺拔的身子站得笔直,衣摆因用力而曳动,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将青琉的反常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的二人,相视一笑。此刻却是传来青琉冷硬的声音:“不想!”

凰将离呆怔了下,很快扯扯嘴角笑了开来:“不想就不想。来,小琉儿,我与你来一盘。”

青琉转过了脸,娇容上满是不满之意,杏目冷冷地瞥了坏笑不语的青酌一眼,别过头说:“不玩了。”玩了也还是输,这些年来,她早已认清,从小一块长大的五人中,数她的棋艺最差。

青酌刚想宽慰几句,却听得一声娇笑由远及近。那笑中带着无限魅惑的欢愉。青酌和青琉同时皱眉,却是听出了那笑出自何处。

相携的身影从花丛树影间渐渐的显现出来,倚在凤月夜身边的赫然便是那花容。

穿着雪白流苏丝绸长裙,一泻垂地,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发上仅插了一支蝴蝶型的白玉簪,好生柔美。鹅蛋脸上的媚眼闪着晶莹的光,与凤月夜对视时,浅浅一笑,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竟少了分妩媚,多了分灵动可爱。

这样的花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也让人不由地皱起眉。因那浅笑中,竟有些凰将离的影。

青酌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凰将离,她的视线却是落在那棋盘的白子黑子之上,双手各持一子,似乎在与自己博弈。青酌分明的看到了她被那相携地身影扰乱了心神,指尖竟在微微的颤抖着。

“将离。”不由地握住那颤抖的指尖,青酌领着她的手将棋子放下,柔声道:“别勉强。”

“你知道什么?”凰将离没有抽回手,却是抬起眸子望进青酌那琉璃色的眸里。

启唇说话时,仿佛还是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属于凤月夜的气息。她的唇还记着凤月夜的温度。当那份奢望来得那般的突然时,她竟有些恍惚地不敢置信。

青酌凝着那又失神的眸子,无奈地低笑。分明是看着他的眼,却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也罢,自己明明就明白,可是却依旧如同她一样的抱着一丝希望。这般的虐待自己,他也已然是习惯了。他放开凰将离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小声提醒道:“他们过来了。”

回过神来,凤月夜和花容已然是走到了眼前。凰将离将白子黑子收好,点头轻问:“月夜可是要下棋?”

“与谁下?”凤月夜扫了在场的四人一眼,挑眉轻问。

无奈失笑,几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青酌的玉笛在手掌中敲了敲,后又放在那棋盘上,奇葩一般道:“我们三,下你一个。”

“哦?你们这等同于直接认输。”

“出什么馊主意啊!青酌笨蛋!”被凤月夜的嘲弄气得跳脚,青琉揪起一旁的花草直接砸在青酌的头上,“你自己一个人丢脸好了!本小姐才不奉陪!”

白玉桌只有四个小玉凳,而此刻因为凤月夜二人的到来,却是多出了一人。青琉想走,却是又打定主意留下。嘟着嘴瞥了立在凤月夜身边的花容,杏目中竟是得意。

今日的花容似乎与寻常不同,面对青琉的挑衅只是淡淡的轻笑,不娇嗔也不抱怨,只是静静的站着,那气质竟与凰将离有几分相似。她这是这模仿凰将离,以博得凤月夜的青睐?

手中的白子因为不甚而落下,接着便是凤月夜的轻笑,“青酌,你输了。”

看着那已然被黑子覆盖住的棋盘,青酌重重叹了口气:“大意失荆州啊。”

“下棋时,最忌的便是分神。既然不认真,你又何必同爷下棋?”花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淡然道,话语间满是讽刺之意。

青酌不恼,看着凰将离将棋子分类收好,又再一次点了点棋盘道:“跟这下棋一般,你虽做到了观棋不语,你虽将将离的气质学到了几分,可一开口便是露了真性情。走神与否,胜负也罢,总归是与你这外人无关的。”

“若是真与我无关,爷又何必带我来这?让我留在这?”纤手搭上凤月夜的肩,花容凝着一旁默不作声,只是静静为凤月夜斟茶的凰将离,笑道:“至于我想要以何种方式过活,那也是我的自由,无论你们给予什么样的评价。将离小姐觉得我这衣裳好看么?”

斟茶的动作顿了顿,凰将离的眸移至花容的身上,点头认同道:“月夜挑的衣裳自然是好看的。”

在她的衣柜中,同样有着这样一件衣裳,淡粉的流苏丝绸裙。

那时的正月十五,他在闹市的人群中准确地牵着自己的手。她还是记得那小小的男孩儿自信满满地牵着自己走进了成衣店。

他道:“往后便是好几年见不到呢,送你件衣服做临别的礼物吧。”修长的手指指向那淡粉色的裙裳,“就是它了。曦儿穿上一定会是最美的。”

那时,便是以为这世上,她对于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可如今却是推翻了她所有的念想。

终于是明白,念想总归是念想,

对于凤月夜来说,女人不过就是挥之则去,伸手则来的物品一般。有时却又觉得宽慰,毕竟能够成为凰将离,能够成为晨曦的,便只有她一人而已。

低头自嘲,凰将离甚觉自我安慰的本事是越来越娴熟了。

此时,花容微微朝凤月夜福身,巧笑倩兮道:“爷,花容为您舞一曲剑舞佐棋可好?”不等凤月夜同意,花容便是自顾自的抽出腰间的佩戴的剑,轻轻跃入花丛中,长袖曼舞,却也是英姿飒爽。

可凰将离却是霍然站起身,嘴角的浅笑已然尽数褪去,凤目紧紧盯着花容手中的长剑。

那剑是凤月夜最惯用的武器,不知何材质锻造而成,通体呈现由青至蓝的明艳渐变。

剑首上用银铸了小尊衔灵芝的凤凰,此剑也因此有了“太凤惊蓝”的美名。

怎么可以!

那是凤月夜的佩剑!

他从不假人于手的“太凤惊蓝”!

下一秒,凰将离已然飞至花容身前,伸手将“太凤惊蓝”夺过,厉声道:“此剑不是你能碰的!”

舞动的步调赫然停住,花容望着自己空空如也,此刻却因为凰将离的大力而有些红肿的手,垂眸咬了咬唇。

此变故让正下棋的凤月夜抬起头来,对上两双含义不同的眸。而他的佩剑被凰将离紧紧地护在怀里,那难得出现的不同于淡然的情绪让凤月夜勾了勾唇角,嘴上却是毫不留情道:“将离,退下。”

“可剑……”

“自然是经过本庄主应允的。”凰将离的犹豫让凤月夜皱起了眉头,语气自然而然的变得生硬,“莫忘了,你该是受罚之身。”

微微有些愕然,眼中的愤怒慢慢的褪去,凰将离不去看花容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莲步走至凤月夜身边,双手奉上“太凤惊蓝”,柔声要求道:“还请庄主以后不要将它再交与别人手中,可好?”

“去做你该做的!”凤月夜不耐的挥手,随意抓过剑扔在一旁的椅上。

“只要庄主答应,将离立刻去领罚。”凰将离垂首立在一旁,凤目一瞬不瞬的凝着面色冰冷的凤月夜,微颤的睫毛诉说着她此刻的不安。

后院中只剩下了蝉鸣和渐弱的呼吸声,青琉的手被青酌狠狠的拽住,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得意的花容后紧盯着凤月夜。若是凤月夜对凰将离出手,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将那花容一剑刺死。

良久,凤月夜却是蓦然失笑,可是那笑却不带任何的温度。他微微上扬着嘴角,斜着眸子看着低眉顺目的凰将离,嘲讽道:“很好,如今,你已然是学会威胁本庄主了。既然你有这般长进,那便依你吧,”挥挥手,凤月夜再次执起黑子,不再看她。

“谢庄主成全,将离这便去领罚。”

闭眼一笑,凰将离举步离开,墨丝飞扬,青衣袂袂。又是高雅尊贵。

青酌凝望那背影,又有了些少恍惚。

这样的人,天地间,不知何处能留。

这瓦楞上结了薄薄的冰,她一身青衣站在那里,屋顶的寒风吹动着脸上的面纱。夜色深沉,繁星暗淡,只万万一挂,最是销魂新钩月。远远的,那清冷的月光笼罩下是一片金碧辉煌,那大殿在这寒夜里还是灯火通明。

“梆……梆……梆……”打更的穿巷而过,不知不觉中竟过了子时了么?

嘴角轻轻的勾起一丝笑意,自己便点点头。在这屋顶上站了一个多时辰,裙角已有些湿了,凰将离身形一动,翩若惊鸿,从屋顶上飞落,夜风撩起面纱一角,显出那一分容颜。

老者自她身后不远处走出来,将手中的狐裘披在她肩上,随后便是一声轻叹:“小姐,进屋吧。这后山可不了前院。虽是刑堂,也比外面缓和一点。”

“魏老,谢谢。”紧了紧肩上的狐裘,凰将离转身跃下屋顶,径直走向那刑堂。

鸣凤山庄的刑堂在整个山庄的最里面,因靠着雪山而建异常的寒冷。比之前院的风景雅致的江南小镇,刑堂只能算是一个很大的房子而已。偌大的宫殿只有一扇朱红色的门,里面是漆黑一片。

魏老先行点亮了那唯一的一盏烛台,微弱的灯光将刑堂照得更显阴森恐怖。

凰将离站在大殿中间,环视着四周,那墙上挂着各种刑具,而正对着她的铁十字架上挂着一条粗壮的铁链,上面锈迹斑斑,显然是被血液所腐蚀而至。

“我第一次这到刑堂是这副样子。”凰将离扯下面纱,走至那十字架前朝魏老伸出手,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魏老却是轻笑着摇摇头,从角落里搬出一个炭盆,将其中的木炭点燃。清冷的宫殿瞬间有了一丝暖意。

凰将离对于魏老的好意蓦然失笑,“暖和了又怎样,罚还是要受的啊?这才第二日,魏老也不能手下留情。”

“小姐,你现在身中剧毒,受不了三日的鞭罚的。”布满皱纹的脸上的写着心疼。

那鸣凤山庄的鞭罚,可不仅仅只是用鞭抽打那么简单的。那鞭中渗着盐水,每一次抽打便能渗透进伤口,对伤口加以腐蚀,那是锥心刺骨的痛。寻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身子骨减弱的凰将离。

“无妨,这本该是我应受的。”凰将离只是笑着脱下狐裘,从一旁的刑具架上取下那昨日便已然领教过的鞭子递到魏老手中,“来吧,我不怕。”

因为炭火的缘故,身子此刻已经回暖,凰将离未被面纱遮住的花容带着淡淡的笑意,宛若那弱水阁开得正灿烂的荼靡一般的明艳。宽大的水袖因为她的动作而慢慢的滑至手肘,露出原本白皙,但此刻却是布满红色血痕的手臂。

红白相间着,竟是一副残酷的美。

看着那手臂,魏老心疼地将鞭子扔至一旁,摇头摆手道:“罢了,罢了,这刑堂也就你我二人,今日便是免了罢。待你身子好了之后再来领回这顿鞭子吧。”

魏老一直掌管这刑堂,是鸣凤山庄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如今却愣是对眼前满脸盈盈笑意的凰将离下不了手。或许是因为那张酷似某人的脸,或许是这孩子淡然的性子。总之,面对眼前的少女,他的心便是无法强硬起来。

两人都默不作声的围着炭火盆坐着,魏老重新将狐裘披到凰将离身上。她的身子原本就单薄,若不是练武的缘故,此刻怕是早已疾病缠身,如今又是身中极乐,这身子骨便是更加的经不起折腾。可凤月夜却是因京城曹家一事将她发配来这刑堂受刑,简直就有点不通情理了。

静谧的刑堂内只剩下二人清浅的呼吸声和木炭燃烧时发出哧哧声。

凤目倒映着那火光,使得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的显露出一丝血色。本就绝美的脸此刻带着些许的惹人怜爱的孱弱。她静静地坐着,双手托着腮,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魏老动作轻柔地在炭盆中加了点炭,让炭火烧得更加的旺盛。

都说山中无年岁,这紧靠着后山的刑堂也是这般,待二人回神之时,竟发现,门外的清晨。魏老打开朱红的门,清晨的凤夹杂着一丝凉意涌入温暖的屋子,让凰将离打了个冷战,她拥紧狐裘,视线里却是多出了一道身影。

青酌欲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歪着头无奈地看着赫然开门的魏老。收回手,在魏老凌厉地注视下尴尬的揉揉鼻子,便是不由纷说的快步走进刑堂。

“将离。我来看你了,来吃点东西。”

凰将离这才注意到,青酌的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将食盒中的饭食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青酌温柔地牵起凰将离的手将她带至桌边坐下,随后朝着倚着门凝着他们的魏老恭敬道:“魏老也来吃点吧,这刑堂的食物怕是都不怎样。”

“有劳,多心。”魏老也不客气撩袍在凰将离对面坐下,拿起筷子便是自顾自的吃起来,不过,还是说了一句:“这里毕竟也是鸣凤山庄,饭食自然依旧是同样的配置,青庄主这话也莫让我们家庄主听了去。”

“呵呵。”被奚落的青酌干笑两声,便是低头一味给凰将离布菜,边说:“我带了伤药,一会让千楚来帮你。身上留下吧就不好了。”

舀着清粥的手顿了顿,凰将离抬眸视线落在自己已然被水袖掩盖住的手臂。这伤怕是只有眼前这人会在意吧。漠然地点点头。不知为何,她此时不想说话,就如同那日毒发后清醒时一般,不想开口。不愿开口。

青酌看在眼中,却是不愿去深究,只是柔声问着:“可是这菜不合胃口?我将人去重新弄。”

语毕,转身,欲走,却是被凰将离拉住衣角。

“不用,我只是不想吃而已,与菜无关。”脸颊漫上轻笑,凰将离拉过青酌按在椅子上,为他布了一会菜道,“早些回去吧,这刑堂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让月夜知道,我又该受罚了。”

“嗯,我懂。”宠溺地将凰将离的青丝揉乱,又理好,最后撩起一缕帮她抚到耳后。

青酌其实什么都懂,与菜无关,便是与人有关,

其实,她想见的人,并不是他。

想听到,也非他的关心。

那在乎她伤势的人,也不是她心里的那个。

总是失望的,偏偏,某人不会心疼。可他心疼,却是无法填补她的失望。

风大力的刮起,那挂在房檐之下的小铜铃发出刺耳地声响。刑堂朱红色的大门洞开着,从外照进来的阳光却是没有任何的暖意。

那人一点一点慢慢的踏过台阶,玄衣袂袂。他双手负在身后,墨色的眸不带分毫情绪的睇着桌边的三人,随即便是笑出了声。

炭火盆内的炭火依旧在猛烈的燃烧,可整个刑堂的温度却是一点一点急速的下降。而那突兀地笑声,使得这刑堂更显恐怖,

凰将离的手正欲挟菜的手蓦然停在半空,又急速的落下,那筷子重重地敲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她对面的魏老霍然站起身,朝着那人恭敬的福身道:“庄主。”

“夜一起么?”青酌又从食盒中拿出两副碗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已然是习惯了他浑身散发的冷意。

凤月夜的眸略过青酌直直的落在背对着他的凰将离身上。那纤瘦的背此刻正因为僵硬而挺直着,还略微有些颤抖。他勾了勾唇角戏谑道:“本庄主记得此处是我鸣凤山庄的刑堂,并不是青兄的天香苑。”

“难道刑堂就不能用膳么?”青酌拔了拔额前的碎发,体贴地为凰将离换上一副碗筷,余光瞥了瞥凤月夜,“过来吧,你站那倒是让人怵得慌。”

凤月夜倒是依言走过去,却是直接穿过几人走到那放着刑具的架子前,修长的手指从那些满是绛紫色的刑具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那一圈长鞭上,“魏老,凰将离该是鞭刑,你忘了?”墨色的眸子猛然望过去,那圈长鞭便直直地朝魏老飞过去,抽在那手上,瞬间便是一条粗壮的血痕。

魏老浑身瑟缩了一下,毕恭毕敬地站着。低眉顺目不敢抬头看那已然是充满了怒意的凤月夜。

凤月夜手腕又是一动将鞭子收回,偏头对凰将离道,“那一鞭魏老替你挨了,本庄主可不记得你有让别人承担责任的习惯。”

“是,将离明白。”

凰将离低着头站起身,手腕却是被青酌一把扣住,她偏头对上青酌担忧的眼神。摇摇头,青酌坚持着不放手。凰将离抬头,四目相对,凤月夜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她猛然抽出手,在那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刑堂中的十字架。

展开手臂自顾自将自己固定好后,嫣然笑道:“魏老,我准备好了。”

魏老漠然点头,从优哉游哉的凤月夜手中接过刑鞭,便是狠狠地抽下去。裂锦声瞬间在空寂的大殿中炸开。一鞭一鞭,不再停歇。凰将离紧紧压着下唇,头因为吃痛而上扬着,优美的颈暴露在空气中。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呻吟。

那凤目始终睁得大大的,余光凝着那坐在桌边把玩着耳边青丝的凤月夜。那俊美的脸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低垂着眸,而她的视线已然模糊看不清他的情绪。

青酌紧攥的拳头终于狠狠地砸在桌上,他此刻的眼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凰将离身上的衣衫已然被鞭子尽数抽破,一缕一缕危险的挂在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色鞭痕布满了全身。他已经不记得那孱弱的身子究竟承受了多少凌厉的鞭打,可那人却是依旧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连呜咽都不曾有!

又是一拳狠狠地砸下去,青酌愤恨地揪起凤月夜的衣领!那人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他怒火中烧!“凤月夜!你是不是疯了!她是将离!不是你的任意的下属!”

“她此刻身中剧毒!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凤月夜你清醒地看清楚!”咆哮着,青酌的手指直直指向那十字架上已然是奄奄一息的人,“她是将离!是我们的将离!”

那人的目光终于是顺着青酌的指尖慢慢看过去,掩藏在凌乱的发丝下的脸蛋已然是看不清表情,那原本白皙的身子此刻满是鞭痕。她的身子因为疼痛而轻微战栗着,唇已然失去血色,惨白得如同毫无生气的纸张。

凤月夜收回视线,从青酌的手指从自己的领口掰开,悠然道:“这便是鸣凤山庄的规矩,青兄你捞过界了。”

甩袖,不顾青酌烧红的眼,人已经飘到凰将离面前。

魏老停下有些麻木的手,再次躬身道:“庄主,二百鞭……”

“嗯,你下去吧。”凤月夜挑起那消瘦却是精致的下巴,那苍白的花容此刻看不出任何的生机。那嵌在精致容貌上的眼因为他的注视缓缓地睁开,目光涣散。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嗓子里像是有一根刺,每次在她想要张口的时候便是一阵生痛。

不止是嗓子,全身上下,连同心,没有一处完好,每次呼吸都是一次折磨

可她还是努力地睁开眼,对上那双眸,轻轻地唤:“月夜。”

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那张惨白的小脸,凤月夜的眉头轻皱起来,指腹在那光滑的脸颊轻柔的摩挲着。“疼么?”

点头,又轻轻摇头。凰将离甚至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是那脸颊指骨分明的冰凉的手让她感到一阵暖意。眼前突然一阵模糊,凤月夜的身影赫然消失不见,她伸手抓住他,但那被铁链束缚的手却是无能为力。

她焦急地唤道“月夜!”

“我在。”凤月夜轻答,亲手将那粗壮的铁链解开。目光落在那手腕上,那原本白皙的手腕因为铁链的摩擦而破了皮,血迹从那些细小却狰狞的伤口里渗出来,此刻已经凝固成血痂。

手指轻轻的抚上那些伤口,那身子明显的一颤。他收回手,悠悠叹了口气:“将离,这般又是何苦?为了个狗官,累了自己。”

“我……啊……”话音被一阵痛呼吞噬,凰将离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下来。双手紧紧的环住自己的身子,她努力地让自己蜷缩成一团,指甲嵌进柔嫩地掌心,生生被掐得血肉模糊。

“将离?”

“将离!”

不约而同的声疾呼,凤月夜先一步将抽搐的凰将离拥进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背不断地输入内力,在她耳边小声的叮嘱着:“毒发了么?将离坚持一下。”偏头对已然呆愣地魏老吼道:“去拿暗香!快!”

“将离,怎么会毒发怎么会!”青酌用力的掰开凰将离近乎自虐的手,然后包裹进自己的掌心里,感受着那渐渐冰冷的温度,青酌焦急道:“我们将送她会房间。”

“不。”凤月夜探了探怀里人逐渐微弱的脉搏,坚定地否认,“在这毒被压制之前,她不适合做任何的移动。”紧紧将人搂进怀里,凤月夜源源不断地朝她的体内传输着内力,直到感觉怀里冰冷的身躯渐渐回暖才松了口气。

在魏老取回暗香之时,凰将离已然不再抽搐,她安静地躺在凤月夜的怀里,玄色的衣裳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凤月夜看着那恬静的睡颜,心底不再平静。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不缠人,却倔强,却总能让他的心不再平复。

床边的人影面带忧愁,愁眉深锁,眉走一步就听见声声叹,句句唉,化不开心中的愁绪。

唉!

第九九八声。凤千楚在心中默数着。

唉!

第九九九声。凤千楚又在心中默数着。

唉!

第一千声。

凤千楚瞪向叹声连连的祸首,“我说青琉,拜托别唉了,你再叹下去这弱水阁就变成叹息阁了!”自满身伤痕的凰将离被凤月夜送回来,闻声而来的青琉便在她的床前连叹了一夜一日,凤千楚都快受不了了。

“唉!千楚你不明白。”

一听到青琉又唉了一声,凤千楚脸当场垮下来,“拜托!别唉了!”她哪有不明白,想来想去还不是为了凰将离之事在犯忧愁。“将离姐会没事的,你这般倒是打扰了她休息!”

“这极乐没有解药,总是靠暗香压制着毒性也不是办法。”青琉霍地在桌边坐下,手指按了按发痛的额角,“不行,我得去找小白,跟他去麒麟谷拿那雪天莲蕊。”

“你当真以为白锦曦能进得了那烟影城?”凤千楚斜着眸子睇她,想要瞅清楚她此刻去找白锦曦的真正意图。“况且,你当真以为那麒麟谷的圣物是随意就能取来的?”这青琉平时脑袋瓜子就不灵光,此刻更显得愚笨。

青琉又咬了咬牙齿,有些不确定道:“虽然小白是杨英的师哥,可他是百晓堂的人,麒麟谷怕是不会让他轻易就进入腹地。哎呀!不管啦!将离姐比较重要,拼了性命我也要拿到那雪天莲蕊!”不愿意去多想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青琉跺跺脚一脸不耐。

凤千楚瞥见熟睡中的凰将离因青琉的吵闹而微微皱起眉头,毫不客气的剜了她一眼后,帮凰将离掖了掖被角,却是不想手碰触到了那伤痕累累的手腕,惹得凰将离一阵轻颤。凤千楚心疼地放柔了动作,小声道:“现下,最重要的是将离姐身上的鞭伤。不能留下疤来。”

庄主也真是狠心,二百鞭毫不留情地打在身上,饶是山庄内的武士都承受不了,更何况凰将离一介女子。她居然还傻得不用内力护体,生生的凭着肉体凡胎挨了二百下!犹记得庄主将人带回时,那微弱的脉搏和清浅的呼吸,还有那满身的伤害,让她以为,眼前这在沉睡的女子已然是一具惨败却绝美的尸体。

那满身的鞭痕,她自然能认出来,那是出自与鸣凤山庄的刑堂!

这样柔弱的凰将离,这样一心为着他的凰将离,他竟然也能狠下心来!

将离,你又是何苦?

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最后怕是徒留血染墨香哭乱冢。

捣鼓着手中的瓷药瓶,青琉鼓着腮帮子皱起眉苦恼道:“鸣凤和赤焰的上好伤药都在这了,可是都没什么效果啊!人家不要将离姐姐身上留下伤疤啦!怎么办千楚?”

伴随着房门冗长声音的响起,无数光线透过门户霎时织满了地面。待房门再次拢起时,青酌修长的身影已立于房中。

“我倒是知道有种药可祛伤疤,不过,要去求。”

“是什么?上哪求?”

青酌在床边坐下,揉了揉那满头墨色的发丝,“水蔓菁,宫廷秘药,我记得夜郎王府还有。”

“那我去求!”青琉说完便往外跑,青酌却是叫住她嘱咐道,“等等,那是宫廷秘药,极其珍贵,比之暗香也不遑多让。夜郎王不一定会给,丫头的态度得好点。”

“知道啦,啰嗦!”

青酌想再次叫住她,可那身影早已飞出了崖底。收回目光,青酌凝着那睡梦中的花容,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这身子就算好了,也再也经不起这般的折腾了。毕竟伤了经脉。都怪我,没能阻止夜。”

凤千楚斟茶的手微颤,余光清楚的看到那人轻轻地伏下身贴近凰将离的脸,最后那一吻却是落在了凰将离光洁的额上。茶水溅出杯口,滚烫了她的皮肤。她却是没有在意。

“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将离已然是做到了这般,可夜却为何依旧是如此的无情。”

“他们之间的事,我们不会明白的。”对于青酌的感慨,凤千楚不敢附议,却也是没有否认。她将重新斟好的茶端至青酌面前,他接过轻酌一口,点头客气的道谢,目光却是再一次落在那床榻之上。

凤千楚有些恍惚地看着青酌的背影,这人的目光,就如同凰将离看凤月夜一般,从来不会施舍一点给别人,哪怕是余光都是那么舍不得。他们的眼中永远都只有一个人。

青酌对于凰将离,就如同她对于青酌一般。

这样甘愿的守着,不计回报的守着。守着那一份没有结果的感情。

他们都缺乏开口说明的勇气,没有那勇气去捅破那隔在他们中间薄薄的一层纸。

他们害怕,害怕说明之后,等待他们便是无尽的拒绝和痛苦。

他们甚至没有青琉来得勇敢。

凤千楚竟然羡慕起青琉来,她的感情是那么的真实,可以言明,可以去争取,不怕拒绝,不怕伤害。青琉是他们中最幸运的那个吧。虽然还是个不懂情爱的半大孩子,却是比他们先一步尝到了情爱的甜腻。

沿着晓月河,青琉一路从各家屋顶上飞过,到了那华丽的大宅前却是蓦然停住了脚步。她从屋顶上翻身跃下,理了理因为飞檐走壁而凌乱的衣裙,随后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上诚意十足,笑容可掬。

扣了扣那朱红色的大门,随后便是呲啦的开门声,小门童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着眼前漂亮的青琉,期期艾艾道:“姑娘……有,有事么?”

“小女子找王爷有事相求。”青琉拱了拱手,诚恳道。

“可是我们家王爷不再。”见着青琉瞬间皱起的眉头,小门童挠挠头又道:“不过我们家小王爷在,如今王爷将事情都交给小王爷处理了。”

原本失望的眸子瞬间一亮,青琉扬了扬嘴角,“那麻烦小兄弟帮我同传一声,就说赤焰山庄青琉有事相求,还望小王爷通融通融。”

“请姑娘随我去大堂稍等便刻,小的去通报小王爷。”

将青琉迎进大门,入眼便是一片与鸣凤山庄像是的江南景色,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皆是在哪花丛假山中若隐若现,虽没有鸣凤山庄的大气,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与夜郎王平时的华丽不同,这王府竟是能让人静心颐养的好地方。

将青琉领入大厅吩咐人奉茶之后,小童子便是跑去唤王府主人了。青琉百无聊奈的坐在椅上看欣赏着那些墙壁上的名家字画,不多时,便听着沉稳的脚步声徐徐而来。她站起身,却是在见到那人后,一阵惊愕。

“是你!”

“呵,青琉姑娘,好久不见。”南宫羽墨挥退了小童子,朝惊讶的青琉点点头,“青琉小姐还记得在下,真是荣幸呢。”

青琉却是蓦然地叹了口气,这神色却是让南宫羽墨有些莫名。“小童说,姑娘有事相求?”

“是,既然是你,那我也就直说了。”青琉紧蹙起眉头,“将离姐身受重伤,需要贵王府的水蔓菁,还请小王爷赐药。”

“将离受伤了?怎会!那日武林大会上她可未曾上台!怎会受伤?可是那极乐毒发了?”南宫羽墨顿时慌张起来,因为激动而打翻了桌案上的茶碗,清脆一声响,却是让他找回了点理智。“抱歉,我失态了。来人,去药房取水蔓菁给青姑娘!”歉意地笑了笑,南宫羽墨二话不说便吩咐人取药。

青琉见他这般好说话,紧蹙的眉头终于是慢慢的抚平,她咧嘴一笑,便又恢复了调皮的本性:“这遇见故人就是好办事,本以为还要好生的求求,却是没想到这般的容易。将离姐总算是不会留下伤疤了。”

“她究竟是如何受伤?可否严重?”

青琉斟酌了一番,轻轻叹道:“受罚了,将离姐坏了鸣凤的规矩,月夜哥哥便让将离姐去刑堂领罚,整整二百鞭,将离姐都没有呼痛求饶,现下还在床榻上昏睡着。”说着便带着哭腔,杏眼渗出晶莹的眼泪,生生为凰将离感到委屈。

“凤月夜。”南宫羽墨握住椅子扶手的手指深深地扣进木头中,木屑嵌进指缝生生的刺出血珠。十指连心,却是没有那青琉的话中那人受的委屈让他来得痛苦。

凰将离真正清醒已是三日之后,浑身上下,从里至外的疼痛让她不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如今这般,随意一人便能致她于死地吧。默默地运转着体内的如同进入蛰伏期的小兽一般的内力,她暗自庆幸,凤月夜没有绝情到毁了她一身的武艺。

内力随着她的运转慢慢调适,温润着她的筋脉。与凤月夜的“凰凤九式”不同,凰将离的心法是鸣凤山庄的另一绝学“冥凤”,属性阴柔,专属于影。

“醒了。”

睁开不再沉重的眼皮,凰将离望着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的男子,。褪去了青黑之色,凤月夜今日竟是一身宝蓝色的文士衫,配上那悠然的语气,竟有些书香门第佳公子那温良如玉之感。

挣扎着坐起身,凰将离的视线落在她单薄的里衣下露出的皮肤上,那原本不该这么快消失的鞭痕,此时只剩下淡淡的痕迹,身上还充斥着淡淡的薄荷的清凉感。

这是水蔓菁。

凰将离识得这药,与那暗香一样,是世上难得。暗香解毒,水蔓菁祛疤。

“你倒是命好,水蔓菁都用到了极致。”说着淡漠讽刺的话,凤月夜转过身来,墨色的眸将她打量了一番后,落在那裸露在外的凝脂般的肌肤上,“这千金难求的水蔓菁倒名不虚传。”

“谢庄主赐药。”

“免了。”挥挥手,不愿去看凰将离的恭敬模样,凤月夜凌空将一旁桌上的两个小瓷瓶丢到凰将离怀里,“这水蔓菁可不是本庄主的。”

“不管是谁,将离总归是要谢庄主的。”凰将离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小瓷瓶收好,抬头仰望着凤月夜,那眸中的感激不甚真诚。

凤月夜不解,“为何?”

“这两百鞭没能要了将离的性命,便是要感谢庄主用内力帮我护住心脉。”浅笑着,凰将离拉过凤月夜的手。凤月夜顺着她的意坐在床榻边,那手也并没有抽回。“将离甘愿受罚,只是没想到又是连累了魏老……”

“将离觉得本庄主会如何处置那擅自做主,反抗命令的魏老?”挑眉,凤月夜睇着凰将离因为他的话而蹙起的眉头。“莫要说,你代他受罚这般的话,要明白,你们的身份悬殊。”

凰将离的眉头紧蹙成川,欲脱口而出的求饶被凤月夜哽得只好又吞进去。如若不是因为她,此刻魏老就不会受罚,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凤月夜的这番话就是断了她想要替魏老受罚的念想。

凤月夜将那女子脑海中的千回百转看在眼里,面纱却是不动声色。那原本白皙带着点点殷红的脸颊,因为伤痛而苍白不堪,淡绯色的唇也是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凤月夜莫名的一阵揪心,脑海中竟是浮现出她毒发时的模样。

他缓缓伸出手,却是在要碰触到凰将离的脸颊的那一刻猛然收回。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此刻变得糟糕透顶,他不顾凰将离诧异的眼神,站起身,语气冷硬道:“武林大会无疾而终,麒麟谷出世,想必江湖人的视线都在那雪天莲蕊之上。”

聪明如凰将离自然是明白凤月夜说这番的用意,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点点头道:“将离明白该怎么做。”

“哦?你明白?”饶有兴致的睇着凰将离,凤月夜俯身撩起她耳边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手指上,边把玩边问道,“说说看,你明白了什么。”

“接下来将离的任务,便是不顾一切得到雪天莲蕊。”

“呵呵,”轻笑两声,手指蓦然拽进,那缕发丝在他手中绷直,头皮被扯得突起,可凰将离宛若感受不到疼痛般,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凤月夜挑眉,睇着凰将离的眼神更加的戏谑,“那雪天莲蕊可是能解你身上的极乐。”

凰将离想要摇头,可发丝被凤月夜扯在手中,她只能轻微的晃了晃脑袋道:“对于将离来说,月夜的大计比这残破的身子更加重要。”

一直以来,为了他的大计,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这毒又算得了什么?凰将离仰头望进凤月夜深邃的瞳孔里,那眸子宛若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让她深深的陷进去,以至于,如今都无法自拔。

却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望着眼前失神的女子,凤月夜放开那缕被他蹂躏的发丝。从何时起,凰将离便不再是那成天笑呵呵,被凤子衿揉着头发的小孩了。眼前的女子开始处处为他着想,他清楚的明白不仅仅是因为那影的身份,更多的是那种,他不愿意接受的情感。

凤月夜收回心神,淡漠地吩咐道:“既然你已无大碍,那便择日启程吧。”不等她的回答,他便已走到了门口,却是突然停下脚步,轻笑道:“将离还是真是好命,这么多人惦记着。”

这话让凰将离有些不明所以,待她回过神来时,弱水阁早已失去了凤月夜那卓然的身影。只留下她,和一室的落寞。还有那不请自来的男子。

“凰姑娘。”南宫羽墨直立于竹屋前,面对着仅是身着单薄里衣的凰将离微微红了脸颊。他有些羞赧地轻唤,却是成功唤回了凰将离的心神。

见到来人,凰将离粲然一笑,“南宫公子怎么来这?”

“在下听闻姑娘受伤,便不忍不住前来叨唠了,真是唐突了。”

南宫羽墨此刻早已不是那兴隆客栈里的店小二,从小培养出来的修养和优雅便是在此刻体现出来。一身玄色的锦袍勾勒出他虽不魁梧,却也是修长宽厚的身子,倒是十分的贵气。略微带着褐色的青丝被上好的白玉冠束成发髻,只留下耳边的两缕,倒也称得上浊世佳公子。

凰将离掀被从床榻下来,随意地拿起一旁的狐裘披在身上,朝南宫羽墨招招手,直至那腼腆的男子坐下这才斟了杯茶笑道:“倒是没觉得唐突,只是如今以南宫公子的身份,来看我这小小的江湖女子,怕是有些纡尊降贵了。”

“怎么会!”南宫羽墨连忙解释,“我还怕姑娘不想见我,怪我当时的欺骗呢。”

“人人都有难言之隐,”凰将离摇摇头,随即在一旁的竹凳上坐下,手却是抚上了许久未碰的绿绮,轻轻拨动琴弦,便是回音缭缭,“更何况,小女子不喜欢探听别人的私事。”

南宫羽墨莫名觉得有些失望,目光凝着那专注于古琴上的女子,又似乎想到什么一般,笑呵呵地说:“那日在兴隆客栈,凤庄主说那青城派素青的琴艺比不上凰姑娘,不知今日在下是否有幸听闻这仙音?”

拨弄琴弦的手指一顿,凤目落在那荼靡漫天的屋外。那身影适才微微的闪过,收回视线,凰将离神色疏离地摇头道:“抱歉,小女子的琴只为一人而奏。”

终于明白什么为自取其辱,可南宫羽墨却是不恼,只是了然般笑了笑,垂眸掩下那抹失望,顾左右而言他道,“这水蔓菁可还好用?若是无法帮到凰姑娘,在下去帮姑娘寻另一种良药。”

“有劳费心,这水蔓菁乃是宫廷圣药,用在小女子身子实属是浪费呢。”

那笑容依旧,可南宫羽墨却是明显地感受到了那份毫不掩饰的客套。他一口将杯中的茶喝光,站起身拱拱手道:“时候不早了,在下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凰姑娘好生休息。”

“慢走,有劳南宫公子费心。”

没有起身相送,凰将离便是坐着,手指抚弄着琴弦,直到那人的身影踏上至崖顶的台阶,她才收回视线对着那花丛中的人轻笑。

阳光通过花窗射进房间,在桌案上映下一道道细碎凌乱的光影,淡蓝色花瓣形窖瓷香薰上缓缓冒着青烟,白玉笔架上的毛笔墨迹已干,镇尺下上好的宣纸上是潇洒随性的草书,一男子默立在旁,纤长圆润的指尖轻轻划过宣纸上早已干透的墨迹,脸色茫然,低低呢喃,“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嘴角勾出一抹轻笑,这等洒脱的书法却配上这样小女儿的情态?

抬头看向窗外,透过花窗的轮廓隐隐瞥见一抹抹嫩绿色随风摇摆,不觉有些怔忡。

小如端着茶点一进门便看见这样一副光景,心里一阵泛酸,忙道:“尊上,您伤害没完全好,不宜这样站着吹风,让地尊知道了该怪责小的不周了。”

放下茶点,边说着边走过去想要去扶临窗而站的男子回里屋卧房。

幽冥拂开小如伸过来的手,挑眉问道:“朝歌?”

“是啊。”说到这个小如高兴起来,“前些日子不是武林大会么,地尊虽说没有拿下那武林盟主之位,却也是让天山在江湖人面前大大的风头了一把。这几日师兄们都很高兴,我已经好久都没见外面这样热闹了……”

说到这里,猛的闭上了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自打自己来伺候天尊,两年的时间他都很少见尊上出过双极宫,且有时,尊上还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这不,又受伤了。细细看了一眼幽冥,果然,本就不见血色的脸愈加苍白了些,轻抿住淡色薄唇,眼睛仿似看着她,却又不知飘向了哪里。

小如虽看不懂他的眼神,却也知道自己实在口无遮拦,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再看他嘴唇略微发干,赶紧回头取来刚刚沏好的茶水送到幽冥手边,“尊上先喝口茶润润口吧,小如这就准备给尊上梳洗,然后叫膳房准备些尊上爱吃的,吃些东西精神就好了……”语气越来越小,皱着眉头思索着下面的话该如何说下去。

幽冥看了她一眼,知她是为自己好,难得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接过她杯盏上的茶,“好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快去准备吧,等下还要去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小如看他笑得自然,打从自己被调来伺候他这四年来,可从没见他这样开怀笑过。幽冥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越发是让小如觉得惊为天人。小如开心起来,吐了吐舌头,“尊上我这就去了。”转身刚朝门外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灿然一笑道,“尊上,您应该多笑笑的,您笑起来真好看,那凰将离怕是都不上!”

幽冥听了一愣,看着小如欢快的背影消失,心里竟有些不适应这般的关心。昨日,又是因为修炼那双极神功的第九重而差点走火入魔,如不是朝歌来得及时,此刻他怕是如同上一届的天尊一般,长埋于这天山之下了。

好看?现在的样子?自从醒来之后还未照过镜子,想到这里,手不自觉的抚上脸颊,触手一阵不属于皮肤的柔软。

“尊上今日可是有好些?”朝歌从殿外慢悠悠地踱进幽冥的寝殿,看着那独自坐在床沿上,此刻显得柔弱不堪的幽冥,顿生一股玩笑的笑意。“尊上这般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啊。”

抬起眸子冷冷地瞥了敢调戏自己的朝歌,幽冥指了指一旁衣架上黑红色的锦袍,不容拒绝的吩咐道:“拿来替本尊穿上。”

朝歌对着朝他颐指气使的幽冥啧啧两声,却还是依言将锦袍取来亲手为他一件一件地穿上,边系腰带边调侃道:“适才尊上对小如可不是这般,莫非尊上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在朝歌的肚子上,后者没有闪躲地生生挨了。吃痛的朝歌捂着肚子,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尊上真是凶残,都受伤了还想挑衅属下。”

“你若是欲求不满,大可去找你的新宠。”幽冥不理会他的挤眉弄眼,自己有分寸,适才那一脚根本就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重。他也知晓这朝歌的恶劣性子,怕是日子太过于无聊,上他这寻乐子了。

见幽冥对自己装可怜无动于衷,朝歌也放下手不再演戏,却是对新宠二字来了兴趣,他歪了歪头问道,“新宠?朝歌不知尊上所言何人。”

幽冥从书卷上抬头淡淡瞥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嘲弄,“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装傻。本尊倒是忘了,装傻乃是你朝歌的看家本领。”

早已经习惯了两人之间这般的相处模式,就如同幽冥了解朝歌一般,朝歌也自然是知道,幽冥只是玩笑之语。这样的讽刺也完全是不放在心上,这是这般的互损也终是没意思。朝歌收起那份玩笑的心态,凝着幽冥苍白的容道:“你如今这般,这第九重还是别练了,若不是我回来得及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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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又夏
    又夏

    作者妃卿的这部小说《王牌废后》,让我突然茅塞顿开:一直以为幸福在远方,在可以追逐的未来。现在才发现,那些曾经拥抱过的人、握过的手、唱过的歌、流过的泪、爱过的人,一切一切所谓的曾经,其实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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