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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小说排行榜 王牌废后精彩章节3邀你试读

2021-04-24 04:47:54 作者:妃卿
  • 王牌废后 王牌废后

    她,绝色倾城的神秘女子,杀人无数,委身青楼,只为他一句话,她被迫嫁与不爱之人,遭遇世人诟骂驱逐;他,阴沉冷漠的俊美阁主,冷酷薄情,心机莫测,为报国仇家恨,他亲手奉上心爱女子,依然语笑晏晏!计中情,谋中爱,谁的痴心,谁来错付!

    妃卿 状态:已完结 类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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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废后》 章节介绍

《王牌废后》是作者妃卿的一本言情小说,妃卿才思敏捷,点石成金,以至于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王牌废后》第3章内容介绍:“是吗?”王贵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致,趁着四下没什么客人,几个店小二聚到一起聊了起来。这如今的漂亮姑娘哪个不是有钱人家养.........

《王牌废后》 第3章 谁要你们的在乎! 在线试读

“是吗?”王贵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致,趁着四下没什么客人,几个店小二聚到一起聊了起来。

这如今的漂亮姑娘哪个不是有钱人家养在家里的姬妾,尤其是像楼上那位那样的姿色,更是很多人趋之若鹜的典型。

“我说呢,看她那狐媚样,哪里像个正经女子,原来是那勾栏苑里的,还别说,其实她还真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知比起那飘舞怎么样。”

“好看有个屁用啊?就她那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德行,当自己是皇亲贵胄呢,这样的人谁受得了,也难怪被抛弃。”说到这个,刑二是一肚子火,“现在怎么办?那边还等着呢,这回轮到谁了?”

几人的视线来回扫了一遍,最终落在了一直事不关己似的看热闹的店小二和他好友身上,“就你俩了,你们谁先去?”

店小二早料到这事自己跑不了,自打昨天那位挑剔过分,又美丽过人的客人一进店,他就知道他们有麻烦了。果然,那位自进店开始,先是对客房的位置挨个挑剔了个遍,除了已住人的,剩下的房间几乎全都被她光顾遴选过;之后,又对屋内的细软摆设嫌弃置换了一全套,愣是让他们几个小二从下午忙到了天黑。之后,晚膳时分开始,那乒乓声便时不时的传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反正见碗碟就摔,根本不肯入口。

这是

叹了口气,店小二认命的拿起门口的扫帚和簸箕向楼上走去,好友性格太软弱,再加上身子也不好,他怎么可能再让他去受这份委屈?所以,无论如何,这关,他都地撑下去。

上到二楼,走到天字二号房门口,店小二先敲了敲门,等听到里面的回应,才提着东西走了进去。

“客官,我来给您收拾屋子。”他恭敬的说着,视线快速的在屋里扫了一圈,果见一地的饭菜碟碗残骸,原本摆在架子上的瓷器碎了好几件。

屋子正中央竖着一道花开富贵的屏风,身着蓝衣的侍女冷然站在屏风外望着他,“怎么这么久?”

店小二敛回视线,抱歉的笑,也不作答,低头认真的收拾起来。

不一会,只听那侍女对着屏风后软声道:“姐,你这样一直不吃东西不行的。”

屏风后安静了一会,才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道,“为何不行,反正没人在乎。”

“怎么会呢?我们都很在乎你啊。”

“谁要你们在乎?你们算什么东西?”屏风后的人冷冷的说着,趾高气昂的语气,俨然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

蓝衣侍女面色一顿,终于默默噤了声,黯然的抿唇站在一边。

想来,任何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善意被人如此轻视吧?

店小二低头乖乖做着自己的事,把地上的垃圾扫做一堆,然后慢慢扫进簸箕里。只是心里忍不住叹气,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不把别人当人看的人。她连对她身边人都如此,更别说对别人了。幸好自己没让好友过来。

扫完了地上的垃圾,店小二恭谦的抬头看向侍女,“请问,还需送饭过来吗?”

侍女看了看屏风,有些无奈道,“先等一会吧,需要的时候再喊你。”

“是,那小的先下去了。”

恭敬的退出天字二号房,很自觉的轻轻掩上门,店小二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身下楼。

楼下,一群等着看好戏的人正眼巴巴的看着他,“怎么?这就下来了?他难为你了没?”

店小二好笑的摇了摇头。

“接着送饭吗?”

店小二再次摇头。

几人立刻瞪眼,王贵哇哇叫了起来,“不会吧?这就完事了?那小子运气也太好了,昨个我和胡子愣是轮番来回送了五六趟,又一次还差点叫那人拿碗砸了脑袋。”

店小二扬笑道,“许是那丫鬟也知道劝不了,干脆放弃了。”

“切。”几人还是有些不平衡,不过也只能羡慕人家运气好,于是唠叨了一阵,也就各干各得去了。不过也说好,既然店小二运气这么好,以后上面那位,就归他管了。他们可不想在面对那位了。

店小二爽快的答应,反正,只是受点气的话,他倒是无所谓的。

下午的时候,店小二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趴在店门口靠边的桌上打瞌睡。

午后的阳光从门口斜照进来,时值初秋,虽没了夏日过分的炎热,午后时分的太阳却依旧火辣。

店小二歪着头依稀看着那门口亮灿灿的光影,睡意朦胧,竟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朦胧间,一个阴影靠了过来,接着,那片光影便被挡出了一个拉长的人形。

“喂。”有些淡漠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店小二木然抬头。

“我要出去办点事,天字二号房,你多盯着点,一会记得再送点吃食过去。”

店小二眯眼想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而眼前这人是自己要伺候的王贵,于是立刻乖乖的站了起来,点头道:“是,小的知道了。”

“莫送太油腻的东西,她吃不了,做些清淡的,或者做些粥也可以。”

“是。”

“她若不吃,尽量劝着点,否则,她饿出个好歹,你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女子说着,忽然拿起一只筷子往桌上轻轻一按,那筷子立刻便进去了半截。

店小二拼命点头,“是,小的一定尽力。”这江湖人的命可真不值钱,像他们这种小人物,随便一件什么狗屁事都能让你没好果子吃,甭管跟你有没有关系,他是招谁惹谁了?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随意的收回手,忽然问道。

店小二老实回应,“小的南宫羽墨。”

“南宫羽墨……”女子看了他一会,然后淡淡颔首,“倒是个好名字。”

南宫羽墨狗腿的笑,“客官您过奖了。”

女子漠然看着他,忽然冷哼一声,道:“哼,好好办事,好处不会少你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锭子放在桌上,“这个先拿着,把我家主子伺候好了,以后还会有更多。”

南宫羽墨顿时眼睛一亮,这么大块的银锭子,他来这兴隆客栈这么久也就在路掌柜身上看到过,如今就摆在他眼前,他怎么能不心动?于是立刻点头,笑得阳光灿烂,“是是,小的绝对会好好办事,您就尽管放心吧。”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这客人难伺候点,但架不住人家打赏得多,再难伺候,看在钱的面子上,她也是咱的亲娘不是?

拿了钱的南宫羽墨一脸的灿烂,女子刚走一会,他立刻很尽职的上楼探寻金主的状况。人家说了,伺候好了有更多的钱,他哪敢不卖力?

“扣扣……”

轻叩了几下房门,他在外头恭敬的喊道,“客官,您现在需要用膳吗?”

半晌,里面一直没有动静。

他又叩了几下门,“客官?您在里面吗?”

约莫一盏茶时间,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客官?”南宫羽墨纳闷了,估摸着大约这人是睡着了,于是打算离开,谁知才刚转身,却听“哗啦……”一声,里面忽然传来一阵东西倒塌的声音,南宫羽墨吓了一跳,想也未想就推门冲了进去,一边进一边道,“客官,出了什么事?”

门内,巨大的屏风倒在地上,原本摆在屏风外的东西凌乱碎了一地,南宫羽墨缓缓靠近,走过倒着的屏风,这才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蜷缩在软榻上细微的颤抖着。

南宫羽墨细细看着那个人影,看出那便是他那位金主本尊,想起这位平时蛮横挑剔的样子,他犹疑着自己到底该不该靠近。

看她的样子,显然是身体某个地方痛极,挣扎间,居然连屏风都推到了,于是他试探了喊了声,“客官,您没事吧?”

蜷缩的身影隐隐一颤,一个闷闷的有些压抑颤抖的声音从软榻上的软垫中传出,“滚……!”只是光吐出一个字,那人便又剧烈的喘息,身体颤抖得也越发厉害。

南宫羽墨哪里敢走?看她疼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女子临走时的威胁,他可都听在耳里了,他可付不起那个责任。况且,他还收了人家钱呢。

左思右想,他最终还是靠了过去,小心的扶起那个红色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怀里,那人兴许也是痛到了极致,也未见什么放抗,就这么乖乖让他抱着。

南宫羽墨这才看到这人的双手都死死的按着腹部,手背上青筋乍起,本就单薄的身子,腹部被按的深深的陷了下去,显然用力极大。

不会是中了什么毒吧?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不过接着又摇了摇头,这人这两天都在客栈里,几乎没见她进食,怎么可能中毒?

南宫羽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此刻,那张美丽过人的脸上,早已苍白一片,冷汗密布。他小心的询问,“客官,您还好吗?”

怀里的人微微挣扎了一下,睁开一双凤目,有些迷离的望着他,片刻后才冷声道:“放手,别碰我。”声音很虚弱,却是一成不变的傲慢,连眼底的嫌弃也是一览无遗。

南宫羽墨在心底苦笑,姑娘啊,你当我想碰你呢,还不是拿了钱得替人办事?

假装未听懂对方的意思,他温和的安稳道,“您放心,小的没有恶意,只是担心您。您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小的去给您请个大夫过来?”

女子漂亮的脸上厌恶更甚,一手仍死死掐着腹部,另一手却用力推了他一下,怒道,“滚,我……我不用你们这群人……假好心……额……”说完,她又用力的咬住了下唇,刚挣扎而起的身子忽然软到,直接便倒进了南宫羽墨预备好的怀里。

南宫羽墨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倔强,也不知道她在跟谁较劲。但是无论如何,他是不能不管她了。于是也不再多言,直接横抱起女子,向床上走去。

不过说实话,之前没怎么发现,现在一抱到手上才感觉,这人还真是瘦,抱在怀里根本就是轻如薄羽。

将女子安置在床上,也不看她的脸色,直接出门去后院找了刑二赶紧去找个大夫回来,然后自己去厨房提着一壶热水上了楼。

将吹的半温的水端到床边,南宫羽墨扶起女子,道:“许是这几日未曾进食,伤了胃,先喝些温水,或许能好受些。大夫一会就过来了。”

水杯送到唇边,原本闭目的男子却忽然睁眼冷冷看过来,接着,扬手一挥,青花瓷的水杯便被挥到地上,成了一地碎片。

“滚。”女子依旧如此冷淡的一个字。说完便闭眼不再看他,继续蹙眉咬唇,用力抵着腹部。

南宫羽墨叹了一口气,缓缓放下女子。不是他不做,是人家不接受,那他也实在没办法了。

出门,掩上门,安静的站在楼梯口端望着。若是此刻那侍女回来了,那他就能解脱了吧。偏偏端望许久,也未见那侍女的身影,倒是把刑二领着的大夫给盼到了。

“病人就在里面,好像是腹痛得厉害,这几日也未进食,不知是怎么回事……”南宫羽墨一边领着异常年轻的大夫进门,一边回报着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床榻上的红衣女子紧蹙着眉,双手依旧紧紧地摁着自己的腹部,蜷缩在一起。

青衣的年轻大夫随意地瞥了眼后,便打发南宫羽墨下去烧热水。慢慢地踱至床边,男子撩袍坐在床沿上,伸手将痛苦不已的女子揽进怀里。

“将离。”

是谁?那声音熟悉得如同每日都想看到的那人。

一只手从她脸上慢慢的抚过,随手带下了一张让人惊恐的人品面具。面具下绝美的脸在男子带着担忧的眼神中慢慢的显露出来、将有些凌乱的发丝拢到她的耳后,男子凑到她耳边,轻唤:“将离。”

脸上的异样感消失,红衣女子有些不安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在看到这陌生男子的时,凌厉地手掌毫不犹豫的打出去,却被男子轻而易举的化解。

似乎对于女子的警惕性非常的满意,男子地嘴角轻扬起弧度,又是轻轻一唤:“将离,是我。”

熟悉的声音将女子游离地视线拉了回来,可眼前这张脸却不是脑海中日思夜想的。蓦然,她轻笑,伸手从男子的脸颊上摸索了一般,想要撕扯下什么,却被男子阻止了。

“不行,将离知晓是我便可。”男子握住她的手在脸颊上摩挲着,随后状似责怪的问;“怎么不进食?揽住她肩的手缓缓下移在她的腹部缓慢轻柔的揉捏着,帮助她缓解痛苦。

“我、要完成任务。”虚弱到让人以为这声音来自于九天之外,凰将离努力地让自己瞧上去平常一点,但那苍白的脸却透露着她身体不适的事实。

男子微微叹气,“别逞强,你该好好休息,然后吃点东西。”

闭上眼,如同小孩般地在他胸口蹭了蹭,随后淡淡的笑:“月夜,你的温柔,会让我深陷其中的。”

按摩的手顿了顿,凤月夜沉默了莫约半盏茶时间才如同玩笑似的说:“陷进去,我负责将你拉出来。”

缓缓垂下眼脸,将那一抹失望完美的掩藏。凰将离从凤月夜怀里挣扎坐起,拿起被搁置在一旁的人皮面具细细地贴在自己脸上。

“月夜今个不是来看病的么?”换上另一张脸的凰将离摆出了那副对待别人的傲慢态度,斜睨着青衣的大夫,“请问大夫,我这病需怎么治?”

清冷的眸意味不明地瞅着她,随后淡笑,一手搭在她的腕,诊脉道:“姑娘这是胃痛吧,依本人之见,还是按时进食,暂且喝点清粥暖暖胃的好。”

“庸医。”冷啐一声,凰将离不再看他,翻过身背对着他。竟有些害怕凤月夜的表情。

而此时,南宫羽墨端着刚烧好的热水敲响了房门,得到许可之后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大夫吃瘪和病人不近人情的气氛。

“大夫,热水来了。”将盛着热水的盆放在洗脸架上,南宫羽墨退到一旁等着大夫的吩咐。

凤月夜站起身朝南宫羽墨歉意的笑了笑,“姑娘是胃痛犯了,还望小二弄点清粥让姑娘暖暖胃。进了食,这痛自然就停歇了。”

“可……”为难地瞥了眼翻过身来瞪他们的凰将离,南宫羽墨扰扰头最后还是抱怨出口:“这位客官不吃东西,难伺候,我只是个店小二,可没法让这位客官听我的。”

哑然失笑,凤月夜用余光睇了眼凰将离,耸肩道:“这可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本人只负责看病,不听话的病人在下也没辙。”收拾了一下自己带来的包裹,不经意间一个小的锦囊以迅雷般的疾速落进床底。

“滚出去。”目光瞥到了凤月夜的小动作,凰将离脸色一变,冷声斥道。

那张人皮面具上看不到凤月夜真正的情绪,他只是再度耸肩,随后打了招呼离开了天字二号房。

因为凤月夜这般一闹,那胃疼似乎好了不少,至少现在凰将离不用在摁着自己的腹部一脸痛苦。她瞥了眼还杵在原地店小二南宫羽墨,掀过被子盖住自己,闷闷地说:“你也出去。”

那声音比之不久前柔和了不少,所以让南宫羽墨有些措手不及,他受宠若惊般期期艾艾的说:“那……那吃食……”

“随便弄点罢。”

“欸,是。”南宫羽墨愉快的答应,随后一边盘算了要给人家弄点什么,一边关上门出去。

擦黑时分,那蓝衣的侍女终于回来了。

南宫羽墨事无巨细的向她一一交代了下午发生的事,并且一再强调自己是如何认真的照顾楼上那位贵客的,说的那叫一个详细,口沫横飞,直到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些许不耐,他才悻悻闭嘴。

“行了,你做的很好。”女子冷冷的说完,便又随手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他,然后再不看他一眼,直接上楼了。

南宫羽墨接住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看见周围其他同仁瞬间露出的羡慕眼神,嘴角勾出一抹笑,待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回头说道,“今天晚上打烊后后院喝酒,我请客。”然后把银锭丢给掌柜,“钱在这,掌柜的您看着置办。”

周围立刻想起了欢呼声,不过很快便被陆掌柜的干咳声压下。

陆掌柜肥厚的大掌掂着手里的银子,滴圆的小眼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哟,刚得了好处就急着花光,也不给自己留点?”

“嗨。”南宫羽墨随意摆手,“钱财乃身外物,够花就行,兄弟们高兴那才是最要紧的。”

陆掌柜闻言淡淡笑了一下,不再言语,收回银子便又低头继续拨弄起了他的算盘。不过就那么随便的一笑,还真就让人看了极其心虚,仿佛什么都看透了一般。

二楼天字二号房内,凰将离正倚在床头看信,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没了下午时的偏激执拗,此刻只是一脸淡然,隐隐带着些嘲弄。

凤千楚安静的站在床边等候着她的吩咐。等她终于看完信,将信纸递还给她,才抽出火折子,缓缓将信纸点燃。

“庄主可还有别的交代?”

“庄主说,一切都在给姐的锦囊里。至于这个南宫羽墨,我还没有查到任何的资料,这人仿佛是凭空冒出的。但庄主也让我们多加留意。”

“废话。”凰将离冷叱,这种话还需要他说?若非如此,她何需掩饰身份住到这样的小店里来?

凰将离从下午那种状态中挣脱出来,淡笑地拉过凤千楚的手,示意她坐下,“伶舞阁那边可有出什么状况?”

摇摇头,“伶舞阁我已经安排好人假扮将离姐,将离姐大可放心。”盯着她苍白的脸色看了一会,然后又犹豫道,“将离姐下午时,可是真的犯病了?”

凰将离漠然的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一边的软榻上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显然不愿多谈这个问题。

下午时,她胃痛是真,却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严重,之所以如此做戏,无非是想试探一下南宫羽墨的反应。若此人真是她所猜想的那人,自她进店开始,便应该有所感觉,那么看见他病重若此,多少会有些异常的动作吧。

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倒是低估了对方。

“关于那日来伶舞阁的穷书生,可有什么消息?”

凤千楚摇头,“依旧查不出此人来历,这人跟南宫羽墨一样,都是忽然来到此处的,而之前的经历,完全查不出来。”

凰将离慵懒挑眉,“这倒是奇了。”

凰将离回来时,手上已多出了一个硕大的包袱。将包袱在南宫羽墨面前打开,一只烧鸡,一碟香肉,几样小酒的小菜,然后就是几壶酒,两只银质的酒杯。典型的江湖人饮酒的装备,凰将离倒是想的周全。

“来。”拿起一只杯子倒满酒递给南宫羽墨,凰将离笑得爽朗,“难得中秋月圆,我们来个把酒问月如何?”

此刻的凰将离一身豪气,笑得直率而坦诚,全无之前一直表露的别扭、脆弱或伤怀,甚至连前一刻挑逗人的妩媚也看不出一分,除了一样的眉眼身段,其他仿佛就像换了一个人。这样一个人,若说她只是谁家养的姬妾,恐怕打死谁,也没人信吧?

南宫羽墨淡淡的笑,接过酒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明月,然后举杯仰首,一饮而尽,动作也是同样的豪气万千,喝完,他爽快一笑,道:“这酒味都快淡出鸟来了,莫不是兑了水吧?”

凰将离闻言笑得越发开怀,为他将酒杯倒满,接着也为自己斟上一杯,“上好的梨花白,居然也能叫你嫌弃成这样?”说完,将自己杯中酒饮尽,“我觉得还好啊。”

“得,你说好就成。”南宫羽墨也不和她争辩,偏头借着月光看了看凰将离的脸色,“你这样喝酒可以么?大夫说过你的身子不适宜饮酒吧?”尽管之前的种种都可能是假装,但两次请来的大夫的诊断不可能有错,这人的身子有问题,或许并没有她表现的严重,但还是注意些的好吧?

凰将离微微一愣,到了这个时候,她不信南宫羽墨对她没有怀疑,却仍然想到关心她,这着实让她心里欢喜,忍不住又喝了一杯,然后才笑脸盈盈的望向南宫羽墨,“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南宫羽墨淡淡地看着酒杯,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菜,“想问的很多,倒不知有什么是能问的。”

“那不如都问来听听?”

南宫羽墨抬头,“那就说说姑娘你吧,你是谁?为什么来我们客栈?”

凰将离笑了起来,“你倒是直接。”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饮尽,“我以为我说出我的名字的时候,你已然知道我是谁了。”

南宫羽墨不解,“你的名字?你很有名么?”

凰将离摇头,“别人我不知道,但你待在客栈中,时常接待一些江湖中人,多少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

南宫羽墨低头想了想,继而摇头,他的确是没什么印象。

“那鸣凤山庄呢?你可曾听过?”

“鸣凤山庄?”这个名字到底有些耳熟,南宫羽墨又想了一会,脑子忽然隐约浮现几个声音:“……据说下月初九是武林大会,你说那鸣凤山庄的庄主和将离小姐,谁的功夫更上一层?”“……将离小姐还真是美若天仙啊,试想那日,若是将离小姐取下那层面纱,会不会轻而易举地得到那武林盟主的位置……”

“原来……你就是……”南宫羽墨一时呆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一直以为那什么鸣凤山庄的将离小姐是个蛇蝎美人来着,谁能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还算可爱的大美人?

凰将离笑意盈盈,缓缓点头,“有印象了?”

南宫羽墨苦笑,“那你找上我们客栈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你。”

“我?”

“南宫公子相貌堂堂,器宇轩昂,怎么会委身在这小小的客栈,做个店小二。实在是让我匪夷所思。”凰将离唇边的笑意渐冷,浅浅挑起弯眉,“怎么,不信?”

南宫羽墨摇头,“我本就一介草民,器宇轩昂什么的更是算不上,凰姑娘倒是上心了。”说完,他再次摇了摇头,抬头又看了看天,眼前竟开始朦胧了起来,那圆圆的明月,似隔了一层薄纱在面前恍惚摇摆,直让人头昏眼花。

凰将离看着他的动作,眼底精光一闪,嘴角却泛起一抹冷笑,冷冷道:“你倒是认命。”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敬过去,“倒是多谢南宫公子这几日的照顾了,我想我对公子已经失去了兴趣,以后怕是不会叨扰了。”

将空空的酒杯放置在桌上,凰将离福身然后拎着那火红的衣袂消失在后院。待南宫羽墨回过神来时,便只有那轮恍恍惚惚地明月作陪了。摇摇头,让自己有些发胀的头清醒一点后,他才踉踉跄跄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午后,南宫羽墨躺在自己屋内的木板床上小憩,不用值班的日子,自然也就不用面对那阴晴不定的凰大美人。

好友睡在他对面的床上,对于他难得地好心情扯出一丝轻笑,问道:“羽墨,你从哪里?”

南宫羽墨侧身转向他,和他一样,将一条胳膊枕在脸侧,微显诧异的挑眉,“怎么忽然关心起我的来历了?”

好友轻笑,“其实一直都好奇,总觉得,你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南宫羽墨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才张口,只是刚要开口,却见他忽然双手抱胸,脸色蓦然煞白,眼睛圆睁,身体也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好友下了一跳,赶紧从床上跳下去冲到他身边抱起他,“羽墨,怎么了?”

南宫羽墨缩在他的怀里不停的发抖,只是片刻,单薄的中衣便汗湿了一重,而他的身上确实越发冰冷,脸色也越来越白,连嘴唇都是煞白煞白的,那眉间竟然还隐隐结了一层寒霜。

如此诡异的情景,那身为普通百姓的好友从未见过,不过按照臆想,他大概也知道南宫羽墨现在必然冷得厉害,于是立刻抽身取过二人的棉被,都拿来裹在了南宫羽墨身上,然后用力的搂紧他,不停的隔着棉被在他身上搓揉,一边柔声唤道:“羽墨,羽墨,怎么样?好些了么?”

南宫羽墨仍在发抖,仿佛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眉间的寒霜越结越多,连睫毛也依稀结了寒霜。

他此刻也慌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的症状,绝非一般病症,之前他也听过不少江湖中事,这样情景,一般都是中了寒毒或者寒蛊之类,不过南宫羽墨只是个普通少年,身上怎么会中那种东西?

忽然,他又顿住了。

普通少年?他真的是个普通的少年吗?

他这才想到,自己对于南宫羽墨的过去,并不了解。

只是现在不是管那些的时候,他目前最担心的还是南宫羽墨的状况,若他真如他想象中一般,中了那些可怕的玩意,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我去请大夫。”无论如何,现在这是唯一的法子。

南宫羽墨忽然从棉被里伸出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他的,那手背上,根根毛孔竟也结了冰霜,仿佛这寒气根本就是从他的毛孔里冒出的。

“不……别去……”南宫羽墨喘息的吐出几个字,便又咬紧了嘴唇闭目拼命的发抖。

他急了,“你这样子,不看大夫怎么行?我什么都不懂,万一……”

南宫羽墨摇头,颤抖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寒霜纠结在眉间眼脸,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垂危老翁,“不要去……去了,也没用……”

“可是……”他大概也猜出,若真是寒毒或者什么蛊,找普通大夫自然是没有什么用的,只是,比起自己这样完全不懂医术的,找个能医病的过来,多少还能好些吧?

南宫羽墨依旧摇头,咬唇颤抖了许久,才又开口,“我没事……挺过去……就好了……等外面的……箫声停了……”说不下去,他复又咬上了早已血肉模糊的下唇,紧紧闭目,竭力忍耐着。

“箫声?”刚才因为紧张,他并未留意周围的声音,现在经南宫羽墨一说,他才发现,外面的确有一阵时缓时促的箫音不停的传过来,曲子听起来很缠绵,却隐约觉得有些阴森,分明只是午后,却让人觉得有夜半阴冷的感觉。

“这箫声怎么了?”

南宫羽墨摇头,显然已说不出话。

“我去找那个吹箫的,让他别再吹了。”他说着便要起身,谁知南宫羽墨又拼命摇头,他只得又乖乖坐下,继续紧紧的搂着他,看着他痛苦成这样,他也忍不住心疼,“那到底怎么办啊?万一他兴致好了,吹个不停,你……”

摇头,南宫羽墨始终摇头,好像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摇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箫声终于停了下来,而他怀里的南宫羽墨,却已似一个被冰霜覆盖的冰人,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到半丝人气,全身所有的毛孔几乎都结满了冰霜。

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折磨,及时他只是在一边看着,也有些崩溃了。

下人房的门被人推开,一脸横肉的胖掌柜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这窝着?你们还想不想干了?”

他木木的掀开裹着南宫羽墨的棉被,大脑有些罢工,他只是直觉的向陆掌柜求救,“怎么办?”他虚软的开口,一步一步的恐慌,越来越甚。

亲眼看着别人徘徊生死,而那个人,明明前一刻还在跟他谈笑风生,还被他仔细照谷着的。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瞬不瞬的巴望着陆掌柜。

陆掌柜看见南宫羽墨的样子显然也吓了一跳,胖胖的脸瞬间皱得像个包子,“这……这到底怎么搞的?”

“救救他。”

“你当我这是开医馆的?赶紧把他给我弄出去,别死在这,坏了我的生意。”

“你敢!”他忽然狠狠的瞪过来,“你今天若不救他,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这烧个干净?”

“你……你疯了……”陆掌柜被他这拼命的架势唬了一愣,一时竟说不出话了,半天,才道:“……也不是我不救他,可你看他这样,都成个冰人了,还怎么救啊?”

其实这陆掌柜平时看着贪财又自私,但是那见死不救的事,他知道他是不会做的,于是沉吟了片刻,然后道:“你先让人去请个大夫,然后再准备一桶温水送过来,我在这照顾他。”

陆掌柜一脸郁卒,“感情我成冤大头了。”

“不会让你白干,从我们的工钱里扣。”他头也不回的说着,手下正轻柔的贴着南宫羽墨的心口部分细细的暖着。

陆掌柜终于依言走了出去,只是临出门时,仍不忘说一句,“你对他还真是好啊。”

他仿佛没听到般,继续搓揉着南宫羽墨的胸口,细细感觉着他单薄的胸腔下,微弱的心跳。

只要胸口是热的,心跳还在,那么,他一定会好的吧。

他就是这么想的。

屋外不远处的树梢上,几人静静矗立,透过屋顶的天窗,屋里的一切,早已看尽。

站在中间的红衣女子,美艳无双的脸上,挂着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看起来却是柔美刻骨。

身边,一身黑衣的男子躬身守护,“阁主,看来我们找对了,那人果然就是。”

红衣女子依旧笑着,眼睛始终盯着屋内的一切。

屋内的那人,已经将南宫羽墨搬到了温水桶中,刚请来的大夫正在为他切脉。

“既然人已经找到,是否现在就抓人?”

红衣女子摇头,终于收回视线,举起手中的玉箫细细把玩着,嘴角始终带着漫不经心的浅笑,道,“不急,再多玩会。天尊不会在意的。”说完,收起玉箫,一甩广袖,翩然飘远。

月笼大地,一身白纱的少女怀抱双手站在群山乱石的尽头。身后躬身立着一黑袍老者。斜背朱红琵琶的女子停下来,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凰将离。”

少女淡然一笑说,“我本想放你,可是放不得。”

女子惨然一笑,质问道:“青城究竟是哪一点惹到了鸣凤山庄?需要如此的赶尽杀绝?”

女子的目光落在那山巅之上的青石大殿,以往灯火通明的大殿,如今已是残破不堪。青城虽无法与鸣凤山庄匹敌,但也是如今江湖所称赞的大门派,可现在却……有些愤恨,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孤身一人的她也只能这般的质问。

“我如今这番动作,并不代表鸣凤山庄。”凰将离撩起搭在胸前的青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破败的打败和满目的尸体,语气淡然得如同在说踩死一只蚂蚁般,“将离只是想帮庄主肃清一些往后的敌人而已。”

“我青城绝对不会给凤庄主坐上那武林盟主之位造成任何威胁!”快速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女子随后又悲哀一笑。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青城已然不复从前。

将女子的哀默看在眼中,凰将离竟觉得心口一阵闷痛。把玩青丝的手颓然放下,转身不去看那身后惨败的景象。老者对她现在地状态有些担心,几个时辰前,小姐还有轻微的胃痛。

“小姐,可还……”

“我没事。”凰将离冷声打断他的询问,“青城派必须毁,你可知其中缘由?”

女子摇摇头退后,对于凰将离的狠厉很难理解。这样一个绝美的少女,如此淡雅地笑容下却是一颗比江湖上任何穷凶极恶之人还狠的心?

“青城总归是挡住了月夜的步伐,哪怕现在不会,往后也会。”

“凤月夜究竟想做什么!”

凰将离蓦然转身,劲风吹起脸上的轻纱,那面纱下绝美的容貌上已然染上了一层冰霜。那双眸更是如同玄冰一般的,散发着无尽的寒意。“月夜想要的,拼尽所有。我都会成全。哪怕,她要这江山。”

女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凰将离,此刻,已然没有任何的词汇来形容她的心情,没有任何的词汇来形容她内心的震撼。“你们……你们要谋朝篡位!”

凰将离抬起手:“本来,拿到琵琶吟里的秘籍便可以放了你。却不想让你知晓了这么多不该你知晓的事情。”

女子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住口,你们这是大逆不道!”

凰将离颔首不答,转眼绕到女子的身后,冰凉的冷光一闪,她甚至连眨眼的时间都没,就直直地向后倒去。凰将离似笑似哭地蹲下来,用手替她闭起了眼睛。

“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且,只有死掉的人才能守口如瓶。对不对。”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老者。

老者盯着少女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倘若今日她不死,鸣凤往后便会多一个敌人,那样的境地怕是不堪设想的。”

一排大雁轻压着身体飞快地从他们头顶掠过,眼前的少女像极了当年在街头碰见的男子。他从长街的尽头走来,满身光彩,老者觉得这景象恍若隔梦。

果真是潮来潮往,千波难诉悠悠情。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星稀月明,伶舞阁正是开门迎客的好时机,可今晚偌大的院子却是空无一人。

红帐垂地,流苏轻摆,金色的帐勾在摇曳的烛光下隐隐而现。细细一听有水声哗哗,层层帐中有屏风,绕过绣着凤舞九天的屏风后,原来水声来自这个从扶桑带回来的木桶。凰将离正在这满是花瓣和水的木桶里沐浴。

突然之间木桶碎裂,木桶的水和花瓣喷洒四处。凰将离却在木桶碎裂之时早已跳起,伸手一撩,水花和花瓣四溅之时在空中打了两个旋,落地时已披上了她那身华丽而柔美的白纱。

回头一瞥,只见那木桶原来是被一柄钢刀打碎,还好她及时躲开,否则岂不是要被这刀穿胸而过?

面色一凝,随手将人皮面具戴好,她提起裙摆朝门外奔去,刚才那柄刀就是飞自门外。

追到偌大的院子,带着潮湿泥土之味的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凰将离脚尖轻轻点地,宛若轻盈的云雀一般飞了起来。几番起落,白纱随风飘动,凰将离那一双长而结实的腿划出一道曼妙的弧线后忽然就站在院子中央不动了。

又是一道风起,卷起地上被雨打落的飞花和残叶朝天空抛去。可奇怪的是,这些飞花和残叶忽地在被风卷起时变成了碎片,破碎的仿佛被利刃割过一般。

凰将离身上的白纱忽然间也碎裂开来,除了能够遮住自己胸口和大腿的白纱以外,其他的白纱都变成了碎片滑落在她的脚边。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弧,手指一勾。那纤细的手指上缠上一抹晶莹的丝线,用力一拉,空中忽然就跌落了一个人。

这人重重摔在她的面前,凰将离缓缓地走过去,半闭着她那带着倦意的眸子看他。

“南殇,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此人正是那曾经紧追她不放的少年郎。

“不愧是凰将离,这天下第一美人不但人美,而且这轻功恐怕天下也无人能及了。”南殇摔得不轻,连说句话都一直喘气。

“哼!那你布下这漫天的蛛网是什么意思?”凰将离一抬头,仔细一看,这个庭院里,月光下,四处布满了极细的丝。这种丝细如真正的蛛丝,却比真正的蛛丝可怕万倍。因为这丝可以在一瞬间就无声无息地割掉你的脑袋。

若不是这天下无双的轻功,恐怕此刻已经粉身碎骨了。凰将离松开了自己的脚,

“只是想看看,你这天下第一美人有没有资格得到我们天尊的赏识。”南殇一感觉到凰将离已经放开了踩在他身上的脚,马上就一个挺身跳了起来。

唇边勾起一抹轻蔑的淡笑,凰将离放开勾在手里的细丝,转身走出这满是蛛丝的院子。

“小女子名飘舞。”凰将离道,“小公子怕是认出人了。况且以小公子的年纪来这伶舞阁是否早了点?”

对于凰将离突如其来的矢口否认,南殇也不恼,只是拉住凰将离的手道:“那么还请飘舞小姐赏脸跟小子走一趟,我家主人可是想一睹飘舞小姐的风姿呢。”

“我知道你们来了,你们来为什么还要带三口棺材给我?”凰将离说到这里露出苦苦的笑,“飘舞的生辰还未到,也自认为没有得罪过天山,却没想如今收到了三口棺材作为见面礼。”

“凰小姐何不已真面目视人呢?”白衣的男子站在细如蛛丝的丝线上飘然而下,手中的玉骨扇摇曳生姿。墨色的发随意地披在脑后,只在发尾处扎上了一缕红穗。

瞳孔瞬间放大而又恢复正常,凰将离拢了拢搭在眼前的青丝,困惑地眨眨眼:“飘舞不明白公子的意思。真面目?世人都说飘舞这张脸能与那四大美人相媲美了。”

玉骨扇合起,在手掌上敲了敲,男子蓦地笑开了:“也罢,相貌只是皮相而已。这世人也都是愚蠢之辈,看不透姑娘这面具下真正的绝美容貌。”

“那公子的意思是,”凰将离顿了顿,迎上男子的带着戏谑的目光,“你能看透咯?”

男子爽朗一笑,没有回答凰将离的问题。她却注意到,原本还和她站在一起的南殇在男子出现的那一刻,便走到了男子的身后,躬身守护的模样。脑海中飞快的掠过关于天山的讯息,随后了然一笑。

这人,怕就是那不食人间烟火,如同仙人般的地尊……朝歌。

凰将离啊,凰将离。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让地尊亲自给你送来的棺材?

朝歌似乎笑累了,敛住神情,淡漠地道:“凰姑娘,我家尊上请你至住处小叙。还望姑娘赏脸。”那模样,怕是凰将离拒绝,也会强压着她。

既然对方不打算与她虚与委蛇,那她也不打算再假装。“天山还真是看得起小女子,如此请人的方式,让将离受宠若惊了。”转身,回房。既然要去见客,身为伶舞阁的第一人自然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换上一身红纱,因为凤千楚不在身边,披散在脑后的青丝也只是随意地换成一个发髻。她从不佩戴金步摇,从匣盒中取出一只玉簪别在髻上,就算是隆重了。面具,自是没能换下来。

跟着她进屋的朝歌慵懒地倚在贵妃躺椅上,将屋子环视一周后,目光便没有从凰将离身上移开。看到她穿戴整齐之后,竟然叹了口气,惋惜般的说:“在下还是较为喜欢凰姑娘出浴时的模样,那盈盈不能一握的腰肢,和晶莹剔透的玉足,都足以让在下铭记于心。”

对镜梳妆的女子,戴面纱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抿唇微笑:“想不到地尊还是如此风雅之人。”

“风雅与否,就要看凰姑娘如何配合了。”不知何时已到她身后的朝歌,撩起一缕青丝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把玩,时不时地放到鼻翼下嗅了嗅,露出一脸陶醉的神情。

凰将离却是猛然将他推开,随后抓起一抹胭脂粉朝窗口洒去,人已经后退了数米,继而冷声斥道:“出来!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径倒真是让人厌恶。”

“这名满天下,夜阑城中,晓月河畔,鸣凤山庄的大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红衣推开门走房间,漂亮的眸子带着笑意,但手袖里忽然出现了一柄细长的如刺一般利器闪闪发着幽兰的光芒。

朝歌“啪”地一声打开玉骨扇,望了一眼守在门外却将人放进来的南殇,嘴角蓦然扯出一丝笑意。随后退至躺椅边复又躺下,一副看戏的模样。

“阁下是谁?来这伶舞阁又有何目的?”

“将离小姐倒是会忘事,我本就在这伶舞阁中,这话该我问你。”

就在这时,凰将离忽然抓起一把桌上当宵夜用的臭豆腐往红衣的脸上抹去。女人最要命的就是自己的容颜。红衣闻见那可怕的恶臭往自己的脸上来,手立即松了松,凰将离一扭身远离了红衣的手。

可是红衣的动作非常快,她一手向凰将离刺去,另一只手也追过来,拉住了凰将离的衣袖,只听见呲啦一声,纱绸被撕破的刺耳声响之后便看到了凰将离裸露在空气中的白皙手臂。

虽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手上的刺依旧直直朝凰将离刺过去。

凰将离轻功天下无双。她脚尖点地,轻盈地蹿了出去,身体一扭,轻松就让开了红衣的一刺。红衣折身,横扫过来,凰将离抬腿下腰,脚尖正好踢在了红衣的手腕上,那根幽蓝锋利的刺几乎要被踢飞出去。

红衣急步退后,手腕调整好后又急忙向凰将离刺过去,后者凌空翻起。双腿腾空,衣袂飘飘,旋转起来好似一朵盛开的百合,刚一落地,红衣的刺也跟着落地。红衣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显然是被凰将离点了穴道。

“我早知道刚才那一偷袭如果错过了机会,我就败了。”红衣道,“可我不甘心,如果杀了你,这一切就终止了。”

“杀了我,这一切杀戮就终止了么?月夜,你,甚至是朝歌,还有那天尊,你们心中的杀戮就终止了吗?”凰将离随意地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白纱披上,缓缓道。

“杀了你,就可以为那些死在你剑下的报仇,我的心也会好受一点!”

“可是你杀不了我。”凰将离叹了一口气道。

“那也未必,我死了,还有其他的人一样可以为了我杀了你!即使天下人不忍心下手,但他们也一样也可以把你杀死!”红衣狠狠地道。

“你为何如此恨我?”凰将离理了理因为适才的打斗有些凌乱的发丝,蒙着面纱的脸上看不去喜怒,可那双眸却透着不解。

红衣却是突然笑了,眼泪从她瞪圆的眸子里倾泻而出。她哽咽着,咬牙切齿的说:“还记得京城的曹家么?我是他的小女儿!一夜之间灭了满门!凰将离,你好狠的手段!若不是我贪玩外出,如今也成了你剑下的亡魂!”

沉默来得很突然,红衣一直哽咽着,凰将离却是眼神空洞地看向了窗外。而从头至尾都是看客的朝歌嘴角噙着笑,依旧优哉游哉。

莫约半盏茶的工夫,凰将离将视线透在那似仙般的男子身上,淡漠地笑开了:“地尊,这怕是你为将离准备的小礼物吧。曹狗官一家的死,除了将离本人,也就只有令派的南殇知晓。”

朝歌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宛若害羞一般的打开玉骨扇挡住自己的半边脸,轻笑道:“这也不能怪区区,谁叫凰姑娘每每做了正义之事后就把这美名安在我天山的头上呢?让我天山可是舔了不少的乐趣。”

“难道这也就是天尊邀我过府一叙的目的么?”

“将离姑娘果真是冰雪聪明。”

两人调笑般的对话让红衣气红了脸,她费力地朝凰将离吐出一口唾沫星子,怒骂道:“凰将离,你这满手血腥的恶魔!终有一天你也会被人凌迟,分尸的!”

看着地上那离自己数寸远的唾沫,有洁癖的凰将离不悦地蹙起了眉头,却是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连那毫无水准的谩骂也提不起她出手的兴致。

倒是朝歌笑呵呵地道:“凰姑娘这丫头对你如此不敬,要不要让小生帮你一把?”

“怎么帮?”挑眉,凰将离半阖着眸看着红衣依旧一张一合的小嘴,心里却是在考虑着要不要点了她的哑穴让她安静一会。

朝歌看红衣的眼神突兀地变得有些狰狞,他嘴角的笑慢慢的变了情绪,残忍却邪恶。不知何时他依旧站到红衣面前,看着那双惊恐望着自己的眸子,他轻轻牵动唇角,在她耳边轻声呵气,“自然是将她适才所说的,分尸,凌迟等在她身上尝试一遍。”

红衣莫名地打了寒颤,那双眸已经彻底的布上了恐慌。她想要逃,她后悔在这个时候听了眼前的人蛊惑前来暗杀凰将离,可是穴道被牢牢的控制住,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歌手中的玉骨扇从自己的脸颊上划过,带着一阵阵的刺痛。

在红衣以为自己会死在朝歌的手中,而闭上眼认命时,凰将离终于出声了。

“够了,朝歌,我的事还轮不到天山来代劳。”含着笑意的,柔润的嗓音,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凰将离轻轻抚平白纱上的褶皱,慢慢踱至红衣面前,眼神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未有动作的朝歌。

“有些话,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凰将离如是说。

随后朝歌扬起一抹玩味的笑,玉骨扇在掌心中打得“啪啪”直响。竟是在凰将离收回目光之时,人已退至了门外和南殇一同看着屋内。

纤细的指骨从她的脸颊上滑过,红衣瞪大眼睛厌恶地看着动作轻浮地凰将离,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咒骂出声。那白而泛青地脸色却是显露了她的情绪。凰将离偏头望着她冒着火焰的眸子轻笑,收回自己的手用丝巾狠狠地擦过之后,竟是将那质地上好的丝巾放在烛火下燃烧殆尽。

“其实,我并不嗜血。”轻柔如月光般的声音在明明灭灭地烛火前飘然响起,凰将离突兀地回头,那带笑地眸已经失去了情绪冰冷一片,可红衣却依旧能隐约瞧见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的弧度。

“可我杀人却从不需要世人来评判。对或错,由我自己来定。”

回身旋转,宛若一曲轻盈的舞。那随风飘扬起的白纱下却是闪过一道银色的仿佛闪电般的光芒。

风止,白纱飘飘洒洒的落下,服帖地垂在她的两侧。而她的手上却是多了一把银色的软剑。

红衣瞪着已然涣散的眸子缓缓地倒下,如天鹅颈般扬起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道细小的,渗着血珠的伤口。

已然是月上中天,雪双城已由白日的繁华逐渐静谧,只剩下各家各户挂在门前的灯笼还在不知疲倦地亮着。

可是城东却依旧是一片明亮,兴隆客栈此刻却是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

站在柜台后的南宫羽墨拿着抹布随意地挥了挥,目光却是落在人满为患的大厅。兴隆客栈原本的生意就不差,经常能让他忙到虚脱。但自从凰将离那日离开后,兴隆客栈再一次迎来了如此多的江湖人。

大厅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其中的人像是自觉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武林正统,一派是邪魔歪道。

南宫羽墨的视线被大厅角落里的身影吸引了过去。那人全身包裹在黑暗之中,衣着华丽,黑色的绸缎上绣着艳红的曼陀罗,妖冶异常。周身笼罩着一层黑色的煞气。黑色的纱帽挡住了他的容貌,却是掩藏不住那傲然的气质。

他不认识江湖人,但也在这人来人往的客栈中听到过一些消息。

那人恐怕就是伏魔山上,恶名昭彰的天山天尊……幽冥。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虽然相貌平凡,但久居上位的气质却是不容置疑的。南宫羽墨有听那人曾经叫他“久离”。

久离。江湖上的人可以没有听过幽冥,但是不能没有听过久离这个名字。众所周知,他是天山派下三大阁玄炽阁的阁主,因为常代表天山在江湖中走动,所以这个名字就如同天山的代表一番,

只是不知道,这次连天尊都下了伏魔山,是所为何事。

南宫羽墨收回好奇的目光,却被大门口的响动吸引了过去。

刚刚束发模样的少年重重推开客栈的大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去。南殇随意地扫过一圈后,最后落在尚在角落里,独自把玩着酒杯天尊身上。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快步地走过去,微微福身,在久离身边站定。

“我道是何原因让这兴隆客栈日夜颠倒了,原来是天尊大驾光临。”轻柔地调笑在门口响起。白衣的女子款款迈进客栈。未被掩藏地双眸如同夜空的繁星般目不斜视的落在那黑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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